他承认人修的应对很及时,也用了全力在抵抗妖兽,可是人修会累,妖兽却不知疲乏。修士们可以坚持一两个时辰,可以坚持一两日,可那之后呢?若是不能再次封印通道,妖兽终将冲破人修的防线,祸害整个浮生界。

无栖痛哭出声:“对不起,池砚,对不起……”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道理他懂,他也做好了身死的准备。可是他只要一想到池砚将再一次踏入第六处祭坛,将自己全部的力量分裂开来而前路未知,他的心就像要撕裂了一般痛。这一刻他宁愿能封印通道的人是他,也不想让池砚遭受一点点伤害。

池砚对他而言不只是是唯一的色彩,是暗沉世界中的光,更是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的家人和亲人。

这么多年同无栖朝夕相处,池砚早已摸清了无栖的性子。可是看到无栖痛哭出声,他还是止不住的心疼。有珍惜地将无栖拥入怀中:“没关系,我不悔。无论是自己做的决定还是答应你的事,我从不反悔,更不会后悔。”

他已经得到了世上了最宝贝的无栖,就算再一次撕裂身躯分裂修为,再一次变成弱小的蛇虫又能如何?!无非是再来一次罢了,有小栖在身边,他有何惧?

池砚珍重地在无栖额头上留下了深深一吻,眸色因为湿意变得更深:“走吧,不能再耽搁了。再耽搁下去,我们得给小伙伴们收尸了。”

池砚的身躯和元神依然有联系,须臾间,二人便从当归山到了第六处祭坛处。因为地势高,祭坛处风雪大作,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很快在二人身上盖上了浅浅一层白。

池砚抬起手摸了摸无栖的头发,轻轻抚了抚他泪湿的脸庞:“别哭啦,你平日都说舒子清哭起来让人头疼,你哭起来才让我心疼。小栖,你要相信我,我们说好了以后要过舒心的好日子。答应你的事,我决不食言。”说罢他将手中的不悔剑交到了无栖手中:“知道怎么用吗?”

无栖含着泪微微颔首,直到池砚同他共享了识海,他才明白,原来不悔剑最才是五行大阵成型最关键的一步。

池砚分离力量之后,需要用本命灵剑之力裹挟着他的力量深入祭坛。而那时的池砚已经无力举起灵剑,只能拜托另外一条龙帮忙挥剑。而世上已经没有第二只应龙能帮忙做这些事,只有同样具有应龙血脉的无栖才能完成。

池砚微微一笑,眼底再一次泛起了湿意。他脱下了外衫盖在了无栖身上:“这里凉,别冻着了。”深邃的紫眸认真记下了无栖的眉眼,而后他抬起手潇洒地挥挥手,眼神不舍:“我出发了。”

无栖眼睁睁看着池砚走向了龙神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身材高大的男人化成了灿烂的灵光进入了龙神的脑袋。他想他应该洒脱地对池砚说点什么,可是风雪太大迷了他的双眼扼住了他的咽喉,除了细小的抽噎声,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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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时间一点点过去,距离五行大阵崩坏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舒子清焦躁地抬头看向天空,他眼底泛起了血丝,嘴唇因为灵气透支微微发白。耳畔响起了妖兽的咆哮声和同门的惨叫声,舒子清长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种种情绪,从袖中摸出了两粒丹药塞入口中。

丹药入体,汹涌的灵气涌入经脉,所过之处经脉钝痛。如果可以,舒子清也不想服用烈性丹药补充灵气。可是他没有办法了,他需要灵气,只有不间断的灵气才能让他释放出招式抵挡异界妖兽。

待身躯的不适稍稍缓和一些后,舒子清抬起双眼凝神看向他镇守的雷泽遗迹。此时的雷泽祭坛已经消失不见了,原本冰封在寒潭下方的祭坛成了深不见底的通道。

通道直径足有五丈,一头头妖兽正在瘴气的掩护下从地底冒出。以通道为中心方圆十里内成了战场,战场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死去的妖兽尸身堆积成了山。

修士们不断后退,眼见战线越来越长,从地底爬出的妖兽越来越多。坚持了一天一夜的修士们疲惫不堪,众人从起初的信心满满到如今满眼茫然。看着妖兽的血盆大口,大家不断地问自己:凭着自己的实力,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妖兽身披坚硬的鳞甲,只有出窍期境界的修士能保证在一击之内斩断妖兽头颅。然而在场的出窍修士毕竟是少数,时间一长,镇守在雷泽的出窍境修士们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为了给弟子们减轻压力,舒子清一马当先,每当看到有高阶妖兽冒头,他便冲上前去以一人之力斩杀其中大部分。这样一来,弟子们的压力确实减轻了不少,只是他这个做师尊的却有些撑不住了。

正当舒子清提气准备再入战场时,他听见身边传来了压抑的抽泣声。舒子清循声看去,便看到一个筑基期的小弟子跪在受伤的师兄身边为他上药。原本筑基期的弟子不该出现在这里,他们救助好人类之后,应当作为人修的火种保存实力。

可是宗门弟子责任心极强,安顿好人类之后,不少修士从安全的内陆纷纷前往雷泽,希望能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为宗门的师兄师叔们减轻一些压力。

战场刀剑无眼,妖兽又凶残暴力,顺风顺水的小修士们同妖兽接触几次,便不同程度的负伤了。眼见天色暗了下来,妖兽还在不断涌出,一身是血的小修士们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惶恐哭了出来:“呜呜呜,我们不是有龙神吗?龙神为什么不来救我们?”

“龙神应该和小师叔祖一起呆在当归山吧……”

“小师叔祖不是圣人之子吗?他为什么不在?”

“呜呜呜,为什么啊?他们难道不是我们无极仙宗的弟子吗?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们为什么还没出现?”

听到这话,舒子清眼神一暗,胸腔又开始闷痛起来。地动开始时,他担忧无栖他们,便去了当归山想要将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可是当他赶到当归山时,却发现偌大的当归山空无一人,也不知那两人去了何处。

凭着他对无栖的了解,无栖必定是去处理更危险的事情了。只是不告而别终究让他心生不安,也不知那两人现在情况怎样了。

小弟子的呜咽声不断响起,舒子清正色道:“都别哭了!若是眼泪有用,老祖我带头领着你们一起哭!如今已经到了浮生界生死存亡的时候,能拯救浮生界的不是龙神,也不是圣人,而是我们自身!若是我们心灰意冷放弃抵抗,大罗金仙都救不了我们!”

事到如今舒子清总算明白池砚当时坚定的拒绝帮助人修有多明智了,要是池砚承诺了帮忙,人修们看到妖兽的时候别说全力抵抗,怕是早就躲起来等待帮助了。

舒子清平静地擦去脸上的妖兽鲜血,神识从伤痕累累的弟子们身上扫过:“你们都是好样的,都是浮生界优秀的才俊。擦干你们的眼泪,现在还没有到哭的时候,我们还能战,不要让妖兽小瞧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