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哎哟!”

“对不起,我不是邵俊辰,我骗了大家。我其实是柳蕴的分神。”‘穿着花外衫的柳蕴’艰难地转过了头,深深看向无栖,他双眸开始泛红,眼神中痛苦和欣慰并存,“我的存在只是为了保护你,现在我的使命快达成了……”

无栖身体一震,他嘴唇翕动难以置信地看向邵俊辰。难怪,同邵俊辰相处中,他有时候会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他以为的邵道友,一直都是闷葫芦柳蕴。

吃蘑菇起疹子的是他,泡药浴晕过去的是他,半夜喝醉了酒抱着自己哭的也是他……柳蕴,你这是何苦啊!哪怕是大乘境修士,将自己的神魂分裂成两半也不好受啊。

柳蕴本尊的意识快要入魔,作为分神,他已经没办法保持自身清醒了,他快要回到本体中了。而本体此时意识混乱,他回归之后有可能再也不记得这段时光了。

柳蕴艰难道:“和大家一起旅行真的很快乐,我本来不想告诉大家。很抱歉用这种方式和大家告别……”顿了顿后,他艰难道:“我回归之后会安静片刻,大家趁这段时间赶紧离开,我已功法大成,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再见了……”

纵然有千万不舍,柳蕴的分神还是在众人视线中消散了。他消散的速度极快,最后只留下了一套花外衫。

分神回归之后,柳蕴双眼一翻,身形摇晃了两下,向前栽倒在地。如初剑震颤,发出嗡嗡的悲鸣声,听起来像是在哭泣。

无栖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外衫,眼眶一点点红了。

柳蕴:哦豁。

马甲掉了。

第94章

冷风卷着残雪从头顶的洞窟中吹入,地上的花外衫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无栖指尖轻颤握住了厚实的外衫,眼眶红得更厉害了。哪怕明知道消散的只是柳蕴的一道分神,他的心也沉甸甸地生疼。

柳蕴趴在花衬衫前方,失去了灵气操控,如初剑震颤声逐渐减弱。风雪声、灵火跳跃声和众人的呼吸声回响在洞穴中,事发突然,大家都有些懵。

宋锦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张张口:“我……”

宋锦的声音刚一出口,舒子清猛地睁开了双眼,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在柳蕴周身一连堆叠了数十个控制阵法,交叠的灵气如绳索一般将柳蕴捆得严严实实。

就连如初剑他都没有放过,如初剑在空中摇摆了两下,就被铺天盖地的符贴了满身,最终无法承受符的重量,嘤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一幕惊得鲁觉目瞪口呆,虽然早就知道舒子清不按常理出牌,却不知他竟然能如此狂野。

眼见柳蕴和如初剑都被制住了,舒子清颤巍巍对着身边的傅敬舟伸出了手:“哎,乖徒孙,快扶老祖起来。”傅敬舟赶紧弯腰搀搀扶起了舒子清。

借着傅敬舟的力,舒子清终于站起了身,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后从袖中摸出了一座塔型的法器递给了一边的宋锦:“别傻愣着了,宋宗主,赶紧帮忙布置阵法。等一会儿柳蕴醒了,再想控制他就难了。”

宋锦难以置信:“啊?!”柳蕴和他的灵剑都被阵法和符捆成粽子了,难道他还能逃脱?

舒子清面色发白,眼神幽暗道:“你方才没听他的分神说吗?他已经功法大成,只差一步就能飞升。你怕是没被如初剑捅过,不知道他的厉害。”

宋锦摸了摸鼻尖赶紧上前接过了法器,法器中延伸出五道锁链分别束缚住了柳蕴的四肢和脖颈,而后法器展开变大将柳蕴的身躯悬吊在塔身中。

舒子清心有余悸,他还是不太放心,还想从袖中摸出什么来镇住柳蕴。宋锦实在看不下去了,“舒宗主,你们先前到底遇到了什么?柳宗主为何入魔了?!”

柳蕴只差一步就能飞升,能修行到这一步的修士,天资努力和道心都不会出问题。若不是亲眼所见,宋锦绝不会相信柳蕴会入魔。

舒子清闷声咳了两声,面色更加苍白。他沉默地扫了地上魔修的尸身,又深深环视了一圈洞窟:“魔修狡诈……”

数日前他和柳蕴为了追查留影石中魔修的踪迹来到了这里,他们将凉山腹地翻了个遍,却没见到一个魔修。就在二人放松警惕时,他们眼前却开始出现幻觉。这时他才惊觉魔修从一开始就在洞窟中布下了幻阵,在洞窟中呆的时间越长,受到的影响就越大。

就在二人专心解除幻觉时,魔修趁虚而入。柳蕴为了追击魔修,错失了解除幻术的最佳时机。他的意识陷入癫狂,渐渐地开始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他开始无差别的绞杀附近的人。

舒子清抚着胸口眉头皱起:“我试图唤醒他,可是他陷入幻阵太深,不查之下,我也被他伤了。”幸亏众人来得及时,若是他们再晚几日出现,可能只能来给他们收尸了。

无栖将花外衫整齐地叠好塞入储物袋中,他细细端详着柳蕴的神态:“什么样的幻阵,能同时困住师尊和柳宗主?”

舒子清表情不可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哑着声道:“说出来丢人,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幻术,只是最最浅显的幻术‘水中月’。”

话音一落,众人表情格外微妙。正如舒子清所言,水中月不是什么复杂的幻术,它只是最浅显的入门幻术。然而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能麻痹人。依托山势和地形布置下的幻术,不知不觉间引得舒子清和柳蕴两大高手深入了最可怕的梦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