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柳蕴灵气稳定,气息也极为平和,不像是遭受了重创的样子。看来邵俊辰并没有说谎。

看着柳蕴冷俊的眉眼,无栖忍不住想笑。柳蕴人前一副谪仙的模样,挥起灵剑时强悍又高冷。其实他的身体娇气得很,蘑菇吃多了长疹子,酒喝多了脸还会肿。也亏得他修为高深,一般人要是遇到这么娇气的体质,可能早就寻易筋洗髓的丹药了。可柳蕴偏不,他宁可长一身包,也要保持本心。

此刻柳蕴神情淡然,听到无栖的话,他抬起眼眸薄唇轻启:“不用,我亲自去唤他。”说着柳蕴阔步走进了卧室。

舒子清正舒展着四肢呼呼大睡,突然间他感觉到一股渗人的剑意迎面而来。舒宗主散修出身,反应速度自然不慢,在意识还没清醒时,他的身体已经优先一步一跃而起。

这番动作下来,舒子清完全清醒了,他有些懵:“你干嘛?”

柳蕴眼神复杂,他一言不发,只是将手中的留影石递到了舒子清面前。舒子清挠了挠鸡窝似的头发,打了个哈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刀动枪?什么坏毛病。”

一边嘟囔着,舒子清一边点开了留影石。留影石中出现了一段画面,阴暗的山洞中,有一群人正围坐在石桌旁,这群人穿着斗篷,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以面具覆面,只有极少数人露出了本来面目。

位于上位的人脸上罩着铜制面具,在斗篷和面具的双重作用下,众人看不清他的脸。画面中闹哄哄,此时这人轻轻敲了敲身前的桌面:“人都到齐了吗?我们开始吧。”

舒子清汗毛竖起,不只是因为留影石中的画面是一群魔修在开会,更因为领头人的声音。这声音像是流水一般温和,他一开口,在场的魔修齐齐静了下来。

舒子清瞠目结舌,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他对这声音太熟了,这不是他死去的挚友苏栖的声音吗?!

再细细听了一阵,舒子清越发肯定:“没错,就是阿栖的声音!你从何处得来的留影石?”

柳蕴抿了抿唇,就在舒子清昏睡的时候,戒律堂的弟子们审讯了魔修的神魂,得到了一些魔修堂口的名单。拿到名单的那一刻,柳蕴便马不停蹄赶往了其中最近的几个堂口。他速度惊人,一出手就制住了几个试图潜逃的魔修,留影石中的记忆,便是那些魔修的记忆。

柳蕴垂下眼眸:“不只是声音像……”眼前这位魔修不止拥有和苏栖同样声音,还有着和苏栖相仿的身形,哪怕他穿着斗篷,他们也能看出端倪。

舒子清眼神发直:“不,不会是他。”

柳蕴眼神微动:“我知道。”苏栖嫉恶如仇,他宁可死,也不会受魔修摆布,更别说成为魔修为害一方。

留影石中传来魔修的声音:“圣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舒子清眼神一凝:“圣主?”这人竟然是不问天的首领?

在短短的画面中,圣主气定神闲安排了不问天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小苍山和雷泽祭坛。画面结束后,柳舒二人面面相觑,卧室中安静得可怕。

过了好一会儿,舒子清才回过神来,咬牙道:“魔修竟然狡诈至此!”舒宗主气坏了,他双眼泛红,呼吸乱了:“岂有此理!”

怒气上头的舒宗主从袖中摸出了另一块留影石:“本来不想让你看,现在我觉得你应该看一看。魔修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舒子清掏出来的留影石便是顶着柳蕴脸的三圣尊的记忆。看到自己的脸在留影石中晃动,柳蕴眼神更加幽暗:“果然,他们的目的就是想搅乱修真界。”

魔修模仿苏栖和柳蕴,一是为了招揽门徒。世上总有昏庸之辈容易被蒙骗,即便他们对不问天这个组织存疑,在看到圣主是苏栖,圣尊是柳蕴之后,脑子中的清明又能剩下了几分?

二是等到东窗事发的这一天,无论是柳蕴还是圣人都会被牵扯其中。只要逮不到魔修,修真界中就会有各种质疑的声音,到时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谁又说得清?

舒子清恨得牙痒痒:“模仿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就算了,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往阿栖身上泼污水?!”

柳蕴深吸一口气,沉重道:“阿栖对于正道而言是光,对于魔道而言,是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的大恶人,他们想要毁了阿栖的名声也很正常。”

舒子清气的声音颤抖:“难道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柳蕴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他冷声道:“我已经让门人去灭魔了。”玄剑宗弟子已经很多年没有大规模出山了,这次出手,必定会让不问天损失惨重。不过正道的动作越大越是容易惊动魔道,得到消息的魔修一定会想办法分散开,想要抓到他们,难度只会更高。

顿了顿后,柳蕴说道:“你方才有没有注意到,那些魔修开会的地方?”

舒子清确实没注意,他再一次点开了留影石,更加细致的观察魔修们的会场。那是一个天然山洞,山洞顶部有一束光落下,正巧落在洞窟中像桌子一样的巨石上。

皱着眉看了许久之后,舒子清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是凉山腹地?!”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他在年幼时曾经被关在这个洞窟中。

他、苏栖、柳蕴还有很多被魔修拐骗来的孩子,被关在这处山洞中长达月余。那时候的洞窟可没有现在这么明亮,山洞顶部的石笋还在滴滴答答地滴下冰凉的石髓,每一天只有午时,才能有一束光照进山洞。

魔修们从各处撸来有根骨的孩童,将他们关在山洞中,用他们来修炼恶毒的功法。那时的他们毫无修为,只能无助地等待着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