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章立刻开始安排了:“我一会儿去将藏宝阁打开,宗门的功法和灵宝,任由小师弟取用。”说着他重重拍了拍无栖肩膀:“小师弟,师兄相信你,三年之内必定化婴!”

张玉坤更有信心:“胡说什么?小师弟这资质,最多一年,就能化婴。咱可是修真界最大的宗门之一。有这么多灵宝支撑,小师弟想不化婴都难。”

为了让小师弟早日化婴,几位师兄连家底都快掏出来了。无栖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兄们在拔苗助长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秦修半身靠在轮椅上双手托着下颚,隔着几位师弟看向无栖,乌黑的瞳孔清晰印着无栖的身影,雾沉沉的视线中,无栖成了唯一的光。

秦修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今夜他久违的陷入了梦境中。梦里他不是无极仙宗高高在上的大长老,也不是能飞天遁地的修士,而是一名衣衫褴褛的无法自保的幼童。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他光着脚踩在泥水中踉跄前行。雨水糊住了他的视线,侵入了他的口鼻,每向前走一步,他的世界便会剧烈的晃两下。

不记得自己在雨水中走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他的身体犹如千斤重,每走一步,肌肉和骨头就会发出不堪重负的钝响。但是他不敢停下,一旦停下,就会像路边的人一样,再也爬不起来。

好冷……好疼……好饿……

耳边只有哗哗的雨水和他小声的抽气声,他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的路和天空渐渐连成了一片,他的步伐越来越慢,步子越来越小。

他要死了吗?像路边的其他人一样,被冻死,被饿死了吗?

他狼狈地抬头看向天空,冰凉的雨水拍在他的脸上,带走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就在他身体摇晃了几下向前倾倒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抹银色。那道银色破开了灰蒙蒙的世界,径直落到了他的面前。

有人接住了他的身体,有人将冰冷的他拥入怀中,有人用温暖的大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在视线彻底变黑之前,他看到了一只精巧的银色面具,和面具后那一双满是怜惜的双眼。

“不怕,你安全了,我带你回家。”

秦修猛然睁开了双眼,果不其然枕头两侧已经湿了。他抬起胳膊遮住了双眸,鼻腔酸涩,呼吸声格外的沉重。

他已经很久没做这个梦了,圣人离世之后,这是第一次在梦中再见他。是因为今天见到了小师弟吗?小师弟的眼睛和圣人一模一样。

窗外树影摇曳,君迁子树散发着淡淡的清苦的味道。秦修慢条斯理起身,熟练地坐上了轮椅,然后控着轮椅来到了内室。

内室中空空荡荡,只有一座冰冷的丹炉。丹炉上覆盖了厚厚的灰,炉耳上结出了密密的蛛丝。青黑色的丹炉就像他的心,冰冷,死寂。

或许今夜圣人入梦就是要告诉他:不能再这么活下去了,他已经放纵自己太久,是时候重新捡起炼丹之术了。

炉火重新燃了起来,新炉子受热之后荡起一层青白色的烟雾。附着在丹炉上的灰尘和蛛丝在高温下快速消失,铅灰色的丹炉很快显露出它本来的颜色。

开炉的灵气波动从君迁子山头传出,看到丹炉的亮光,君迁子山上的弟子们齐齐一愣,片刻后爆发出了惊人的呼声:“大长老开炉了”

“太好了,大长老已经数百年没有炼丹了!他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接下来几日,师兄们都很忙。

大师兄秦修一头扎进了炼丹室,几天几夜不见人影;四师兄章宁和玄剑宗的弟子们去了混沌海寻找魔修的下落;六师兄张玉坤应对来无极仙宗打探无栖身份的宗门;十师兄宫九章继续处理宗门内部杂物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相比之下,无栖反而成了最清闲的一人。

当然这份清闲也是建立在关闭了当归山结界的情况下才成立的,因为只要一打开结界,师兄就会派弟子给他送灵宝。无栖一度怀疑,无极仙宗半个宗门的灵宝是不是都堆到他的洞府来了。

换成别人,这真是做梦都能笑醒的事。然而无栖却只觉得烦恼,他无心提升境界,更无心做众矢之的。他所求的,不过是和池砚一起,过安宁的小日子。但是看这个架势,短期内他别想安生。

这一天无栖他们正在给果树修剪枝干,突然间结界晃动,有人破了结界闯了进来。

傅敬舟眼神一凝,提着剑便要去阻挡来者,然而他还没走两步,就被楚十八拦住了。楚十八拖长声音慢吞吞道:“你打不过”

楚十八说的是实话,当归山的结界和护山大阵一个强度,能闯进来的修士,最起码也是出窍期之上。傅敬舟一个金丹弟子,对上出窍期……对方揍他,就像闹着玩似的。

来者是千秋宗宋锦,他破开结界之后倒也识趣,没到处跑,只是站在结界入口处传音:“无栖,我们能谈谈吗?”

池砚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有什么好谈的?我们又不认识他,好大的脸,闯进别人的洞府还这么嚣张。”不知道他的毒液能不能放倒化神境修士,池砚暗搓搓想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