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如今这枚,戒圈里刻着两人的名字缩写,还有结婚日期。
平时她在律所其实也没有藏着掖着。只是没人会刻意去观察你的手指上有没有戴戒指。更何况宋婉月每日打扮的花枝招展,像是时装周上的模特一般。
注意力全被其他地方吸引走了,更加没人去注意她的无名指了。同事的眼睛睁了又睁,最后睁到眼眶的极限,整个人呈现一种巨大的震撼来。
“居……居然都结婚两年了!?”
难怪那场答谢宴上,汪老对宋婉月的态度显得格外殷勤。她当时居然以为他是对宋婉月有意思。
r/>现如今看来,不过是在借花献佛罢了。借宋婉月这朵花,献段柏庭这尊佛。
想不到啊想不到,财阀太太竟在我身边。
此时见她穿着一身名牌,却也要和自己一起住在偏远农村,走街串巷搜集证据。不由得对她多出几分尊敬来:“要不直接让你老公把律所收购了,咱们也不用再吃这份苦。”
宋婉月轻轻转动婚戒,不以为意:“我自己有能力,不靠任何人。”
同事肃然起敬,甚至鼓起了掌。
果然,电视剧里富家千金体验平民生活的桥段并非夸大其词。这不,她身边就有一个。
两人是分头行动的,这样效率会快一些。同事去了住在桥边的住户家里,同时在桥附近拍了几张照片取材。
宋婉月则在村支书的家里待了一会。村支书和他夫人很热情,一直留她下来吃饭。她礼貌道过谢后,又笑着拒绝。
夏日昼长,宋婉月回去的时候天还是亮的。
她看见家里的烟囱正往外飘烟,心里泛起嘀咕。这家人平时在外做工,每天很晚回来。
所以宋婉月的吃饭问题基本都是靠自己解决的,往往都是一个大白馒头,一小碟咸菜,偶尔同事会炒盘青菜改善下伙食。
“难道今天下工早?”
她疑惑进屋,却见厨房内,段柏庭卷着衬衫袖口,正在案板旁切肉丝。旁边的小炉子上用砂锅炖着汤,锅里的排骨正在收汁。
听见声音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没说话,又收回视线,继续切菜。他其实很少做饭,在家里也是。
偶尔给她过的那几次,估计是他整段人生中,为数不多亲自下厨房的时候了。
来这儿这么些天,终于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宋婉月简直快哭出来了。"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段柏庭没有理她。
她每次问这种犯蠢的问题时,他都会保持沉默。也是,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不是他做的还能有谁。只是太难以置信,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家里准备这顿饭?毕竟从整理食材到开始做饭,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即使平时在家,他为数不多的几次为她下厨,也是在提前备好了所有食材的前提下。他只需将它们弄熟。
而今天。
除了那些繁杂的前期准备工作,这里的做饭工具也很简陋。侯汤的炉子用的蜂窝煤,炒菜也是在需要自己生火的灶台。段柏庭将切好的肉丝简单腌了腌,又去盛锅内的排骨。
他个子太高,灶台对他来说矮了些,甚至还得微微弯下腰。
此时白衬衫黑西裤,领带一丝不苟的垂着,银质领带夹泛着淡淡冷色。绑在手臂上的袖箍将他的肌肉线条压出大致轮廓来。
气质矜贵清冷。
合该坐在装修恢弘的议事厅,听着下属关于工作的汇报。而不是在这里。
但不知道为什么,宋婉月却觉得现在的他更加吸引人。
更真实了,像是真实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再似从前那般高高在上,谪仙般可望不可及。
她做出受宠若惊的夸张姿态来。
过去搂他的腰:“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看来算命的果然没说错,他说我有福气,长大之后会嫁给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她倒是恪尽职守,随时随地拍马屁。
段柏庭早就看穿她那点心思,当下抬高了手,担心手里的碗会烫着她。"行了。去洗两副碗筷过来。"
“好嘞。”她乖巧应下,走到橱柜取出两幅干净碗筷,用清水又冲了冲。段柏庭做的菜并不多,食材有限。但都是宋婉月爱吃的。他又另外留了一份。
毕竟宋婉月在这边借住了一些日子,对待主人家,多少是该有些表示。他打算在离开前,再另外给他们一笔钱,当作这几天来的住宿费。
这可以说是宋婉月来这儿后吃的第一顿正正经经的饭了。段柏庭没怎么吃,一直在给她夹菜:“慢点,别噎着。”
她咬了口排骨,抬头问他:"去镇上了吗?"
他摇头:“在后面的小铺子里买的,东西不多,随便买了点。”
宋婉月点点头。
因为村子出行不方便,去镇上更加不方便。所以村子里面也是有卖菜的铺子的。饭吃完了,段柏庭去洗碗,宋婉月则回房继续整理今天的材料。
屋主人今天回来的比较早,是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妻,长时间的劳作,皮肤晒的粗糙黝黑。这里的发展太过迟缓,不光位置偏僻,地理环境不好,甚至连路都
没修。
家中有一儿一女。大女儿在镇上读初中,小的那个才五岁。
平时将他一个人放在家里不放心,所以外出做工时往往都会带着他。
小家伙很乖,平时不吵也不闹的,看见人了只知道乐呵呵的傻笑。宋婉月有空了也会逗逗他,教他写作业,给他讲故事。还给他吃自己带来的巧克力。让他喊自己姐姐。
他说话带点地方口音,喊起姐姐来,小奶音却很可爱。中年女子牵着他的手,看到段柏庭了,冲他笑笑。
得知他是宋婉月的丈夫,中年男子笑容纯朴而和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抖出一根递给了他。
段柏庭原是想拒绝的,他已经戒了。但看到对方脸上局促自卑的笑时,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这举手之劳的动作,却是在维护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他用手搓了搓剪成短寸的脑门,乐呵呵的笑道:“是俺该道谢。如果不是宋律师免费帮俺们打官司,俺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宋律师。
段柏庭咂摸着这个称呼,突然笑了。小家伙如今也长大了,成了可以让人信赖的律师了。
而在房内工作的宋律师,此时又累又困,手指搭在键盘上,头重脚轻。
段柏庭回房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趴在键盘上睡着了,也不知压到了哪个键,文档里面多出很长一串乱码来。
段柏庭倚靠着门,就这么无声看了一会。
以前在谈一,哪怕工作量最大的时候,都没让她熬过夜。甚至出了错也没关系。权当是让她历练历练。
如今。
瘦了,也憔悴了。
累到趴在电脑上睡觉,他还是头回见到她这样。
说不心疼自是假的,但也知道,她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路是她选的,该怎么走下去,该如何走下去,决定权在她手上。
段柏庭过去,用手将她的脸和键盘轻轻隔开,一手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将人抱回床上。
应是实在累狠了,这样都没醒,只是在他怀里轻轻梦呓了两声。太模糊,他没听清。等低头凑近再去听时,她又不说了。
头发睡得凌乱,几缕青丝糊在脸上。他动作温
柔,替她理顺,然后盖好被子。昨日的那场雨让气温下降了不少。夜晚竟然开始冷了。
段柏庭站在床边又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才走到电脑前坐下。
宋婉月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等她迷迷糊糊抓过手机,看见上面的时间时,瞌睡瞬间消失。
她一脸惊恐翻身下床,去摸电脑。昨天整理到一半困得不行,本来是想着眯一会儿的。
结果这一眯直接眯到了这个点。
她睡觉不老实,睡相很差,睡裙的肩带一侧滑落,一侧勉强挂在肩上。此刻也顾不得整理形象。神色慌乱地给电脑开机,点开文档后,看见里面已经整理好的内容,她愣在那里。
这些……是她写的吗?
很努力的回想一遍,发现这部分的记忆并不属于自己。难不成是她睡着以后,梦游完成的?可是这水平,她清醒的时候都远达不到,更别说是梦游了。
在她盯着电脑胡思乱想的时间,段柏庭已经提前叫人定好了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