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那张和任兆钧有七八分相像的脸在夹枪带棒地说着这些话,慕璘风忍了好久才勉强忍住了开口的冲动,低头用喝水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白眼。
叙旧、待客之道、请你来我们家除了任兆钧以外,他的妻子儿女简直话里话外都在表明界线。
虽然他知道任敬绝不可能认祖归宗,但也不由得因为他们刻意排外的话语而怒不可遏。
那边任兆钧瞥了任延东一眼,似乎有些不满他的自作主张,但也没有开口训斥,更没有明确回答任敬的问题:“先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于是饭桌上又恢复了默然,除了偶尔响起来的刀叉碰撞的细碎声音之外,偌大的餐厅安静到几乎连针掉落在地也能听见。
任兆钧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任敬也不再问什么了,索性和慕璘风一起享受起了美食,甚至旁若无人地给慕璘风剥虾。
一边吃着任敬给自己剥的虾,慕璘风一边用无辜的眼神望向怒视着自己的任延英,见对方朝自己翻了个白眼后就愤然移开了目光,差点没有绷住直接笑出声来。
一顿沉闷无比的饭终于吃完后,慕璘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去了,然而任兆钧好像还没有要放他们走的意思。来到会客厅后,他便让佣人给他们端上了茶,自己则吩咐其他人都回避一下。
任延英是第一个走的,仿佛晚一点就会被慕璘风和任敬两人给气死;而任延东却与之相反,在所有人都识趣地离开后,他还笑盈盈地问了任兆钧一句:“爸,有什么话是我们不能听的么?”
“就是叙叙旧,”任兆钧沉稳道,“你的工作不是还没做完吗?快去做,不要耽误了时间。”
任延东也只能悻悻走了。
待会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后,任兆钧才开口道:“任敬,别介意,他们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冲我来的。”
这句略显奇怪的话语让任敬忍不住蹙起了眉:“什么意思?”
叹了一声,任兆钧疲惫道:“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其实你大哥也并不是我现任妻子生的,他母亲是我的初恋,而且那时候也已经怀孕了,但我们家逼迫我进行政治联姻,所以最后我还是不得不娶了延东他们的妈妈。”
闻言,慕璘风把他的话和自己以前听说过的传闻比较了一下,觉得能对上后便给了任敬一个眼神。
于是,任敬也隐约明白了任兆钧家里的气氛为何总给人一种微妙的感觉:“但是这些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任兆钧心里爱的是谁,他真的并不感兴趣,毕竟自己的母亲已经因此而错付了。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妈妈。”任兆钧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我承认我一开始追求她是因为她长得很像我的初恋,但后来接触下来,我就发现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也真正被你妈妈吸引了,只是”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是我俩的事被我妻子发现了,她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和你妈妈分开的话她就要报复你妈妈,我不得已才离开了你们母子,我也不想你们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然而任敬并没有如他所想的一般露出释怀的表情来,只是漠然地看着他,“所以你现在是想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妻子身上去吗?”
咳嗽了一下,任兆钧道:“我只是想把事情的原因告诉你,其实我也有苦衷,我不是不想认你,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忍心让你流落在外呢?可是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实在是太过复杂,我只有等到所有人都无法反抗我的时候才能去做我想要做的事。”
他又道:“任敬,现在就是这个时候,就算我马上把你认回来,他们也没办法再对你做什么了。”
“你有什么苦衷那是你的事情,但我妈已经因为你所谓的苦衷受到了伤害,甚至还为此赔上了性命,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一点责任也没有吧?”任敬忍耐下怒气冷冷道,“还有,我不可能认你的,你心里的算盘最好不要打到我头上来,当然若是你的家人敢对我的家人做些什么的话,我也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被他这么呛的任兆钧的脸色有些苍白,“任敬,我知道你和你妈这些年过得不好,我也想过偷偷地帮你们,但我妻子一直盯着我,我也只能作罢,她甚至不允许我去给你妈妈扫墓,我也更不可能去看你们了。”
别说是慕璘风,就连任敬也逐渐失了耐心,开口就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抱歉,但你和你妻子之间的事与我无关,请问我们可以走了吗?我爸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
听他这么说,任兆钧脸色微变:“那个叫顾立群的,我查过他了,不过就是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街头混混,也提供不了你们好的生活,有时候甚至还要你给他擦屁股,你宁愿认那种人做父亲吗?他自己没本事就算了,还害得你上不了大学,明明你的成绩是很好的,哪怕是这样你也愿意原谅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