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问:“夫君是什么时候买的这些玩意儿?”
谢君陵正喝着桌上的茶,此时抬袖掩唇,啜了一口茶,道:“来京都赶考时,街上有挑货郎卖首饰,看了一下,想着你该是喜欢的,便挑了几样。”
他记得那时有相熟的考生,还笑话他伉俪情深,出门赶考都记得夫人的喜好。
谢君陵不太适应被人调侃,只淡淡回了一句:“不过是些逗人开心的小物件,既然来了京都,总要带几样回去。”
话虽说的漫不经心,他倒是挑了很久。想着陆宝儿平日里惯爱鲜亮颜色,还会背着他看杂书。每次以为自个儿藏得很好,却回回都是塞迎枕下,还要谢君陵将书皮翻平了,再悄无声息将它藏回迎枕后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陆宝儿的洋洋得意、狐假虎威、嚣张跋扈的模样,他都看在眼里。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戳穿,看着小姑娘日夜张牙舞爪,在他的岁月里留下鲜活印象。
谢君陵虽这样说,陆宝儿却看出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按照她的心意买的,譬如那发带上的杏花花样子就和她一件杏花裙上的样子类似,可以配成一套来穿戴,可见谢君陵都是上了心的。
陆宝儿原先还觉得谢君陵待她不如其他人宠爱,他总不和她说什么甜言蜜语,连句山盟海誓都不会讲。不过比起那些只会互诉衷肠却不懂照顾人的郎君来讲,谢君陵又略胜一筹。他知道她脾胃不好便会吩咐人在膳食上多费工夫,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糕点就会和叶大娘提点一句,甚至连内室里燃的熏香都没让她费心过。
有哪个夫君能如谢君陵这般不动声色关照人的?她该知道他的好了。
陆宝儿心里泛起蜜水,此时将那石榴花银簪插到发间,巧笑嫣然:“夫君,我好看不好看?”
谢君陵被她灼灼眸光看得不太适应,此时哑着嗓子,僵硬道:“还算有几分好看。”
“夫君总是这样不坦率吗?”
“嗯?”
“若是好看,便夸我好看,若是喜欢,也大可告诉我喜欢。”陆宝儿抬起脸,凑到谢君陵前襟,一本正经地道。
她比谢君陵矮上不少,小鸟依人一般靠在他的怀里。
竟被一个小姑娘嗤笑不够坦率,谢君陵哑然失笑。
他忽然低下头来,凑近了陆宝儿。男人俊美无俦的脸直逼眼前,让陆宝儿没得头晕目眩。
谢君陵指尖微微捻住陆宝儿下颚,逼迫她仰头。鼻尖抵在鼻尖,谢君陵蛊惑一般低语:“既然觉得我不够坦率,那便坦率一番吧。”
“嗯?”陆宝儿心跳如擂鼓,不明就里哼了一句。
“那么,我此刻,倒想吻你。”谢君陵难得说了一句真心话,此时薄凉的唇覆上陆宝儿的,扣住她腰肢,不容她挣脱。随后,抵死纠缠,难舍难分。
第50章
腊月二十左右,圣上便封宝了。大概得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后,宫中才会开宝,年假有将近一个月左右。
说是说普天同庆,君臣皆休沐,实则也不是完全不办公的,要紧的折子还是照旧呈上,无非是多给圣上一点休憩的时日。
年节一大早,圣上便要新春开笔,给各家神佛烧香行礼,以示崇敬天地。晨时要接受朝贺,此后还有堂子行礼。圣上在内廷写了首个福字,特意颁赐给翰林院。
这是恩典,一般首个福字都会悬挂在正殿的,可见今年的时候有些巧妙,这翰林院很得圣上恩宠。有心人不免想到了三天两头内廷面圣的谢君陵,他是有史以来官阶升得最快的那个,怕是没些时日就会成为圣上宠臣。圣上待他好,也许是有些心思的。他出身卑微,家世简单,并无和错综复杂的其余官员有联系,也不是哪位德高望重的老臣门生,这样一来就能避免结党营私,谛听圣意好站队。他是样样都有高明处,正巧撞在了老皇帝的心坎上。这样的香饽饽,就连户部尚书顾大人也厚着老脸装无事发生一般同谢君陵献殷勤,想要以外祖父的名义拿捏他。
只是谢君陵脸皮实在是厚,佯装不知情,巧妙避开了顾大人的邀请。他又没脸说谢君陵是自个儿嫡女的野种,自然只能不了了之。
而谢君陵的妻子陆宝儿的事,圣上一直都知晓的。清平县主乃圣上堂姐,都是皇亲,她的外孙女儿,圣上自然也有些好奇。年节宫宴当晚,圣上还给百官赠了宫酒与御菜,送到谢家的,便有一坛宫酒以及御赐的桃花状点心,可见是专门赏给陆宝儿的。
对于年长者又是君王的赏赐,陆宝儿有些诚惶诚恐,接御赐之物时,两人都不能着常服,特地换了接旨的衣衫叩头领物件。陆宝儿还让老嬷嬷给派旨的宦官送些礼,公公是识得老嬷嬷碧珠的,当年在宫中,他还是个小子,那时还受过碧珠的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