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过后,敢于直接向他挑战的人减少了,可对准珠岛的剑反而多起来。这些家伙察觉了塞洛斯的弱点——时刻保护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就是致命的破绽。
塞洛斯的周围血肉横飞,一个半身染血的家伙从腰间拔出匕首朝珠岛脸上投去。塞洛斯的剑还在某个垂死之人的胸口,拔剑已经来不及了。他毫不犹豫地挺身挡在珠岛身前,匕首歪了些许,擦着他的脸颊往背后飞去,也在珠岛的颈边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有鸟一族的血流出来,顺着白皙的颈项滴在草地上。
忽然间,似乎连刀剑搏杀的交击声都消失了,四周被血之音萦绕,天籁般的乐音让杀戮之心顿失冲动,有的人甚至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剑。
“不要被迷惑!”
一个低哑的嗓音穿破乐声在人群中响起。
塞洛斯朝说话之人望去,看到树下站着个身穿暗红长袍的人,一双阴沉老朽的眼睛死死盯着正在流血的珠岛。
“抓住那个有鸟一族,把其他人全都杀了。”
塞洛斯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拉着珠岛冲去,半途已经把鲜血淋漓的长剑对准红袍人的心脏。
可这致命的一剑没能奏效。塞洛斯的剑快要穿透红袍之际,一种若有若无的力量阻挡了他的攻势,剑锋仿佛刺入一团绵软的虚空一样。
他心中惊讶,脸上不露声色。对于巫术他有所耳闻,真正对敌中遇到却是头一次。
这家伙是什么人?
巫师?术士?
无论哪一种都该死绝了,战争结束后,所有操弄巫术的家伙都被斩首示众,巫术也早就成了不被神认可的邪恶之术。不过塞洛斯从不认为死刑能阻止秘术发展,总有不怕死或不认为自己会因此而死的人继续偷偷研究禁忌。
他的念头转得飞快,立刻收回长剑先对付两边的敌人。对方的目标彻底转向珠岛,活生生的有鸟一族,健康的有鸟一族,血脉充沛、神志清醒,是下一个可以用来好好研究的对象。
塞洛斯绝不能容忍珠岛变成笼子里的鸟族那副凄惨恐怖的模样,不管面对的是巫师还是剑客,只要杀光就行了。
一旦下了这样的决心,他的剑更为血腥,一剑挥去总有几个人的断肢横飞出去,脑袋虽然没那么容易掉,但被割破喉咙、刺穿头颅的不在少数。
塞洛斯的目光始终不离那个穿着深红长袍的老者,他发现无论场面如何惨烈,这个老家伙始终淡然从容,丝毫没有露出惊慌之色。
这一点让他深感不安,他对巫术一无所知,即使在最惨烈的童年、最残酷的战场上也没见识过巫术的威力,那一剑刺向对方却无法命中的诡异感像滚烫的烙印一样印在脑海中。
塞洛斯把四周的人杀了个干净,转身又去对付那个怪异莫测的巫师。
这次他的剑轻而易举地洞穿红袍者的胸膛,可是不见有血流出来。塞洛斯又用力一刺,剑身毫无阻碍地穿过红袍下的躯体,却传来铁器与木头碰撞的声音。难道他的剑已穿过肌肉、骨骼和内脏,刺入对方身后的树干吗?可为什么这触感又如此陌生。还是说正常人拥有的承载生命的器官,在这家伙的身上根本不存在?
塞洛斯只有一瞬间的恍惚,立刻回过神来拔剑。这时,他感到窒息般的灼热扑面而至,一团烈火像花朵般在眼前盛开。塞洛斯吃了一惊,急忙抛开长剑,抱着珠岛滚向空地。火焰烧着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在连续不断的翻滚后才被扑灭,他的脸上、身上布满血痕和烫伤,却把珠岛完好地护在怀里。
塞洛斯抬头望着火焰喷薄的方向,看到原本站在那里的红袍老人已化成一片焦黑的枯骨。不过那真是个被烧死的活人吗?还是巫术造成的幻觉。不管怎样,火焰烧灼的伤痛是真实的,塞洛斯拉起珠岛,目光向九骨和比琉卡的方向瞥去。九骨已经打开笼子,把关在里面的人抱出来。比琉卡在一旁阻挡对手的进攻和偷袭,他的剑术在塞洛斯看来稚嫩而普通,唯有目光中透露出的坚定让每一剑都有落到实处的稳健。
只要再经历一些生死之间的恶斗,他终会成为了不起的剑客。
塞洛斯一把扛起珠岛,赶上离自己最近的马,翻身上去后立刻双腿用力朝马车的方向突围。
九骨救出了鸟族,只觉得怀中这个垂死的生命仿佛一缕轻烟,没有丝毫生命的重量。这是正常的吗?他不由得担心下一刻残喘的生命就会变成尸体。
比琉卡把围拢来的人逼开几步,吹了口哨呼唤灰檀木和萤火,两匹马冲进混乱的人群带走各自的主人。塞洛斯率先一步带着珠岛离开,比琉卡在马上对着身后的追兵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