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脸上血色全失,渐渐变成青灰色的木然,“你回来就是说这个?”
席影点了点头。
“为什么”,她如愿地看到傅斯里的脸像慢慢崩裂一样,眼中的悲哀和恐惧几乎溢出来,他突然强硬地抱住她,语无伦次道,“如果是因为照片的问题我我跟你保证,我保证不会再多干涉你的生活,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就是不能赶我走,我听你的话”
席影心里一颤,狠心把他的手拉下去,挣开他的怀抱,“还是算了吧。”
他的目光渐渐黑沉下来,艰涩道,“你的反应骗不了人,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心里明明就还有我,为什么就是不敢诚实地面对你的内心?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付出再大的代价都行,你要是还忘不了之前的事情,还不甘心,就是想让我把心掏给你都行,什么我都愿意受着,你想利用我就利用我,想打我骂我尽管来,想把我当炮友我也受着,这些都是我该受的,我半点怨言都没有。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就是别把我一脚踹开,成吗?”
“你还不明白吗,如果说有任何动机,我可能还是对以前的事情不甘心,潜意识里想借这个机会报复你,我还是做不到真真正正地原谅你,而且反应是会骗人的,当时只要是个人,我都会担心,所以根本算不上什么在乎你。”
“我不信你不能给了我希望,又把希望拿走,你不能这么狠心。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以为有了希望,有了机会,再重新收走,让我得到了再失去,对我来说有多可怕,你不能走,我会疯的。”傅斯里声音发着抖,神色逐渐趋于疯狂,用力箍紧她。
席影再次甩开,厉声道,“别跟着我。”
那一刻,傅斯里几乎双目赤红,浑身透出一种巨大的孤寂和痛苦,那样子,简直是一点点强逼着自己放手,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恍惚的一瞬间,席影觉得他有一种要摇晃倒地的感觉。
席影似乎听到了一声很清晰的碎裂声,本能地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被活生生撕裂的痛苦。
她知道自己亲手击碎了傅斯里身体里的一些东西。她很清晰地感同身受傅斯里此刻的感受,他一定会恨她恨得咬牙切齿,就像当年自己恨他那样,被反复伤害之后,消耗掉他最后一丝耐性。
不过这样也是有效的,她在打碎傅斯里希望的同时,也成功亲手打碎了傅斯里对她的感情。他们之间终于彻底扯平了,互相也不再相欠什么东西。
瑞典最近的天气很冷,地上的雪已经铺得很厚,踩上去有嘎吱嘎吱的声音,她在走出去的时候,雪还下得很大,远处的树上不断有雪块抖落。
一步步往外走的时候,席影脑海里一遍遍回旋着傅斯里那个表情,她再也无法否认,自己从这段感情中抽离的时候,体内有一种巨大的抵挡不住的痛楚。
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匆忙的脚步。
就在席影以为他恼羞成怒要对自己发难的时候,他的声音穿过遥遥的落雪传过来,“我们结婚吧。”
听到这句话时,席影瞬间停下了脚步。浑身都僵硬了,甚至起了鸡皮疙瘩,她好像不会动了,双脚也僵硬了,就那么站在那里,双手冻得冷冰冰地,雪好像也停止了,世界都变得悄无声息。
席影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胸腔在强烈地跳动,那种感觉就好像——当她露出尖锐的一面时,却全被悄无声息地化解了,甚至被某种更柔软的东西牢牢地、温柔地包裹起来。
席影看到傅斯里踩着雪走出来,她很难去描述这种表情。路灯下的雪色把他的脸衬得很白,同样也衬出他通红的眼眶,呼吸间有白色的雾气。鹅毛一样的雪落到他的睫毛、眼睛、鼻子上,逐渐打湿了他的衣衫。深黑色的瞳孔里面,没有责怪、没有愤怒,有的只是一种焦急。迎着路灯,席影依旧能看出那种眼神之中难以化开的浓情,幽深地几乎要将她吸进去。
席影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却几乎不认得了。
“其实你还有一个很好的报复我的办法。”傅斯里走到她跟前来,举起一个红色的绒盒,盒子里是一个漂亮的钻戒。
她无法描述傅斯里眼中那种接近于卑微的哀然,接着看到他郑重地单膝跪在她面前,“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是怨我、恨我,有很多不甘心,不愿意对我敞开内心,这些都是我自找的,我没有任何怨言,我愿意去弥补你受过的所有伤痛。你不是想报复我吗,还有一个办法,我把我的后半辈子交给你,这辈子都任你摆布,你想对我怎么样就怎么样。”
“求婚这件事,我想了无数次,念了无数次,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懦夫,就是怕你不要我。小影,我爱你。我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从头到尾、彻彻底底都是你,父母也没有,亲人也没有,只有你。我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就算张珂都不行,我可以为了你去死,他可以吗?他能做到的,我通通都能做到,他不能做到我也能做到,只要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就算你要我变一个人我都心甘情愿,我会尊重你的想法,支持你想做的事情,把你和席泽都照顾得好好的,把缺席的日子全部弥补上。你也可以放心,以前那些混蛋事我永远都不会再做了,我会管好自己,把你不喜欢的全部通通都改掉。如果你要我,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我会证明给你看,你的选择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