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常语气诚恳,“席小姐,我不建议你这么做。目前你的公司还没度过难关,等你处理好这些问题之后,再处理这笔钱也不迟。”
“我自己有办法,用不着他。”
陈常沉默了地看了席影一会儿,那感觉犹如看到席影的残忍,无奈苦笑道,“你的办法就是等着银行一个希望渺茫的音信?只是一点帮助,你也不肯接受吗,难道傅先生的一切就那么让你避之唯恐不及?席小姐,我实话告诉你吧,这是傅先生早就变卖了所有的不动产放在我这里的资金,他把基金、股票、所有投资房产地皮全卖了,卖得一点都不剩,这是他手上所有的钱。他知道你一个人办公司不容易,料到你可能会出现资金缺口,花这么多心思去准备,这钱本来就是以备你的不时之需的。他只是想给予你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让你不至于在危急关头去求人,是真心实意想帮你,难道这也不能接受吗?”
陈常字字真心实意,席影内心无法不动,尤其当听到“这是他手上所有的钱”时,本能地为傅斯里的执着感到一种荒唐的地步,这种愤怒和震撼甚至让心脏都为之颤动,难道她就真的值得他付出一切,值得他付出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不知道为谁道出苦涩,陈常的语气凝重,每一个字都包含情绪,“他了解你的心气,知道你不愿轻易向人开口,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妥协,他就是不想再让你陷入求人的窘境,所以找我找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以我的名义把钱借给你,让你不用有过多顾虑,你要是不戳破,也就当这一页揭过去了,你度过危机,落得心安,傅先生也放心,难道不好吗?”
“其实这些钱早就准备好放在我这里了,放在我这也是放,而且他说过,这些钱他不会再收回去。难道傅先生的帮助就这么让你抗拒,你宁愿焦头烂额地等,或者去求助别人,等银行一个希望渺茫的回音,也不肯用这些钱解决燃眉之急吗就算你真的觉得这钱拿着烫手,那就先垫着,等你度过难关的时候按银行利率换回来还不成吗?”
陈常深感席影的倔强,到了这么危急的时候,还不肯接受帮助,宁愿去等去求外人也不肯接受傅斯里的良苦用心,足以见得席影斩断与傅斯里羁绊的决心,这种避之唯恐不及的做法,又何尝不是一种狠心?
就算是普通朋友借钱,当对方不肯收时,都要骂一句“你到底把不把我当朋友!”,何况是他们之间深重到已经无法言说的关系?
“不用了。”
陈常张了张嘴第一次不知道说什么了,过了会点了点头,脸上一片失望之色,“我会转达给傅先生的。”
临走前他像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她说,“席小姐,你总是最懂怎么伤他的心。”
简单的一句话,终于打到了席影的心脏一样,让她心口泛出一股酸痛,久久难以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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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影把钱全部退回,等了七天,终于等到了银行这儿的音信,经过数次的交涉,成功拿下贷款,那一口终于落下了。
因为度过了这次重要的危机,公司所有人都很高兴,搞了一次团建,吃吃饭唱唱歌,席影却在这种活跃的气氛之下,觉得心口一丝空落落的寒意。
入冬了,窗外下了很大的雪,雪厚得把路面覆盖起来。合伙人劝酒、下属敬酒,席影喝了很多酒。
在得知那些钱是傅斯里变卖家产给她准备的,她是什么心情?难道真是做到了无外无物、无波无澜?还是不想再承一次如此厚重的情?究竟是不想与他再产生瓜葛,还是不想他用倾家荡产的代价为自己度过难关?
世界上疯子那么多,有哪个会真的傻到把自己弄到倾家荡产的地步?自己这心里真有拒绝陈常时那么利落?那种震惊,甚至于那种得知他变卖所有家产的心痛,都是无法隐藏的。傅斯里付出的一点一滴,她是否真的能无视?
在这样的处境之下,她甚至生出一种恐惧,觉得愈发清晰且沉重。甚至还有午夜时刻,那种陌生的情绪波动,一次次让她不堪其扰,让她想把傅斯里这三个从脑子甩出去都做不到。
那种自相矛盾,让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这么放下傅斯里,让她的脑袋都快爆炸了。
她甚至开始猜测,把钱全交给了陈常,那他自己又怎么办?
席影畅快地喝了不少酒,然后吐了一回,感觉那点酸水全吐没了,把胃都吐空了。她觉得喝醉了,傅斯里这三个字就不会再来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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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司机说了个地址,席影头痛得厉害,一上车就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才愣了,原来自己跟司机报了傅斯里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