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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 桀泽 827 字 2023-08-20

霍的声音带着一点叹息,局面到了这种束手无策的地步,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告诉她傅斯里需要她的程度。

说需要——程度是轻的,他曾经亲眼看见傅斯里因为找不到围巾而焦虑发作、接近信念崩塌的边缘,眼若死灰,他曾经问过陈常,陈常解释过这是席影在雪崩时给他用来系伤口的围巾。而这仅仅是一块围巾而已。

霍不敢定义这块围巾对他有多重要,但大多数经过感情创伤的病人大多会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他们需要这样东西为自己舔舐伤口,来证明自己还真正活着,或者证明——席影或许在那些短暂的时刻里,是真正地在乎过他的安危,这是他仅存的一点,小小的心理上的慰藉,是在她无尽的冷漠和抗拒之外,找到的她唯一在乎过自己的证据。

霍的目光很诚恳,他是真心希望席影能把这块围巾留下,而且作为朋友,他不信席影可以绝情到这个地步,连最后的一点慰藉也不肯留下,所以他执着地想帮傅斯里试一试,毕竟对她来说,这只是一块弄脏的、毫无价值的旧围巾罢了。而对傅斯里来说,是一件可以救命的东西。

而且,有什么比席影亲手从他夺走唯一的慰藉,连一点点念想都不留给他来得更残忍?自己最深爱的人,对自己已经没有一点点怜悯,就连最后的救赎都要吝啬地一点点抽走,这对于已经几乎放弃自己的人来说,打击将是致命的。

席影在听到结婚两个字时,目光有微微的飘动,心里了然他们误会了她要和张珂结婚,却没有戳破这个误会。霍眼里的担忧和诚恳不是假的,字字戳心,但凡换一个人都不会拒绝把围巾给他。

她看着手中的围巾——这是一条已经很旧的过时围巾,又皱又脏,有一大半染成血色,因为距离染血已经过了很久,颜色都已经褪得发暗,完全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是以前的傅斯里完全不会碰的东西,现在却当个宝贝一样求她还回去,却说他“需要”这样东西?

一种深刻的、浓烈的情绪击中了她的心腔,让她觉得手上这条围巾几乎烫得拿不住。

她再次讶然于傅斯里的偏执,甚至深深为之恐惧,这种接近于疯子的极端背后,究竟蕴含了多少扭曲的情?这种极端的情感,难道真的可以称之为爱?在这样的怀疑背后,席影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竟然产生了一种这辈子被他纠缠住的错觉。

她任由这股情绪在胸口激荡许久,但没有半分表现出来,“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感情?”

听到这句话,霍的表情变得愈发沉重,他失望了,因为从席影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感动、同情与怜悯,也找不到一丝感情的痕迹。面对这样的冷淡,他这样一个旁观者都觉得黯然,更遑论傅斯里本人。

她的声音平静地不能再平静,“不断伤害自己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感情,甚至想让我对他产生同情和愧疚?他想给,我就要感激涕淋感恩戴德?难道他这样做,我就必须就要同情他怜悯他?那么这何尝不是他对我另一种变相的逼迫?”

听到席影的话,霍的心情复杂,甚至想为傅斯里喊冤,但他庆幸席影没有把这些话在傅斯里面前说出来,否则这又将是对傅斯里的一种残忍。

“席小姐,不管你怎么想,但我还是想为他解释,他的本意只是为了控制自己不去找你,并没有想以此来获得任何你的同情或心软,他很看重你们之间的承诺,所以只好找到这个办法。”

席影还是拒绝了,她刚告别霍没多久,陈常就追了出来。

“席小姐,请留步。”

席影停住了脚步等他说话。

陈常追过来时,显得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有些焦急,看到围巾依旧在她手里,才松了一口气:

“席小姐,我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但我还是想请求你。虽然傅先生并不是什么至善之人,他对你的感情,应该不用我多说,傅先生真的很需要这块围巾,你可以把围巾留给他吗?”

席影摇了摇头,“不可以。”

“席小姐,你一直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就算是看在傅先生为你做的这些事以及这份情上,也不能把围巾留下吗?”

陈常又露出上次那种类似于悲悯的表情,仿佛她不是拿走了一块围巾,而是做了什么非常狠心的事情,但她又做了什么呢?仅仅只是拿走一块微不足道的围巾而已。

“我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他做什么决定我左右不了,我没有要求他做什么,更别论他有没有什么企图。同样我做什么决定也不关他的事情,我并没有要求他怎么做。你们一个个来劝我把围巾留下,什么时候我拿走自己的东西也是显得我无情了?没有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