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这么多天里,无论他怎么做,都没有办法让席影打开更多的心门,因为她习惯了用沉默来回应傅斯里,漠视他所做的一切,仿佛只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不得不承认,她用冷漠的暴力来对抗他、嘲讽他,这就是一把最快的刀,用来治傅斯里简直又准又恨,所以一点点的回应都会让他觉得如获至宝、激动到心潮澎湃仿佛连心脏都要蹦出来,即使那可能是席影的无心之举。
虽然自己限制了她的出行,傅斯里却觉得被囚禁的那个人是自己,在暗无天日的深井里,日夜张着干涸的嘴乞讨一滴雨水。
他喜欢带席影去不对游客开放的海边,就两个人捧着椰子晒一晒日光浴,然后时不时给两人照合照。以前的傅斯里根本不喜欢拍照,现在却总是喜欢拿着相机捕捉一些他们相处的时光。
而后这些照片就会出现在他的房子里各个角落,有的裱好挂在墙面,有的做成相框放在客厅,弄得很珍重似的。在这些照片里,席影常常面无表情,傅斯里的目光则总是失神在她身上,仿佛除了她就没有什么别的好看的了。
而傅斯里最满意的放在卧室床头柜,照片里席影的表情舒展,在阳光下发丝呈现柔软的栗色,闭着眼似乎在享受海风,嘴角好像带着笑似的。
看到这张照片时席影自己都愣了一下,她自己都不记得来这里之后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她知道自己面对傅斯里总是冷漠不近人情的,或者略带厌恶,或者干脆无视。
他偶尔也会把席泽近期的视频拷到ipad上给她看,吻着她的耳畔:“你不用担心他,席西告诉他你出差了,他被照顾得很好。”
但即便如此,席影还是一日复一日地沉郁下去,她放弃了反抗傅斯里,不再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突然被断绝所有的人际往来,被切断与外界的联系,连工作都没有的生活让席影开始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来,傅斯里亲眼看着一个健康明媚的人逐渐变得木讷、阴沉,这让他有一种眼睁睁看着手中流沙流逝的心慌,但他在心里说服自己这就是他自己选择的,他早就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出现,所以没有关系,他狠得下心。
她吃饭常常只吃几口,经常需要傅斯里逼她才能多挨几口,但也吃得异常痛苦。她常常在床上躺到下午,偶尔起来也只是在发呆,不看书也不健身,对外面的世界毫无兴趣。即便傅斯里有意挑起话题,他们之间一天到晚都不见得会说多过两句话。她不再抗拒性,甚至有时候会主动,但机械得像个机器人,仿佛真的成为一个只是被用于发泄的工具。她开始频繁发低烧,即便是在傅斯里前一天已经足够克制的情况下。他常常发现席影半夜失眠,有时候干脆在漆黑的房间里坐一晚上。
有一天,傅斯里猛然惊醒,发现卫生间的灯亮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呕吐声让他瞬间浑身僵硬,以至于半夜三点魂不守舍地调医生来给她做检查,身上那种寒冷僵硬直到天亮还缓不过劲儿来。
要不是席影重新安安静静地在他身边睡着了,他可能会就此疯了。
医生来看了很多次,检查得很精细,做了各种检查,胃部健康更是重点筛查。但医生每次都只提到了可能是心理问题,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每当看到她惨白的脸色,傅斯里心里就有一个狂风暴雨般的念想撕扯着他:放她走。他知道,连一只宠物一直被关着都会疯,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而且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席影那个心魔。
他每天晚上握着席影的手入睡,却总是在睡梦中惊觉她竟然已经变得这么瘦,才这么点时间,她身上已经瘦得硌手,他忍不住抚摸她的眉眼,却不知道自己小心翼翼地像在享受偷来的时光。
那种心尖的疼痛让他几乎次次都产生了放她走的冲动,席影身体的异常反复不仅折磨着她自己,更折磨着傅斯里。他心里埋下了一颗不安的种子,不断恐惧着爆发,让之后每一天都如履薄冰。
直到有天,席影刚起床就忍不住干呕,哗啦啦吐出来带血的胃液,傅斯里才体会到什么叫做三魂吓没了七魄,什么叫肝肠寸断心都空了。
此后傅斯里更是小心备至,几乎什么时候都帮她代劳,能抱着她去的绝对不让她下床。他极尽所能宠着席影,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的情绪。怕再波及她的身体,放弃了每天必要的爱欲,仅仅只是抱着感受到她的温暖,就觉得心满意足。怕她什么都吃不下,傅斯里开始研究各种食谱,花大量时间钻研怎么做得好吃又健康,精心给她养胃。他放任着已经堆积如山的工作,终日陪席影住在这里。他渐渐让席影见一些人,希望和别人的交谈能唤起席影一点点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