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对这一切透彻得太晚，以至于等到几乎失去她的时候才幡然醒悟。

席影正好饿了，所以没有拒绝这份早餐，这么多年来，她最多学会的一个道理就是不要亏待自己。她低头吃了一口的时候，抬头却发现傅斯里眼底闪过一丝紧张，“好吃吗？”

席影其实觉得有点稀奇，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从傅斯里眼中看到类似如此的情绪，让她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还记得她第一次看到这种表情是在大学的时候，那时候傅斯里就是一个习惯把情绪放在心里的人，只不过要比现在青涩得多。

她早就已经不喜欢吃蟹黄面了，这个食物对她来说其实更多的是代表了一种回忆，有关于傅斯里的回忆，而这个回忆是痛苦的、苦涩的，人天生具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所以再喜欢吃的东西也戒口了。

“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特别喜欢吃这个面，每周我们都会一起去吃，所以我特意”面对傅斯里眼中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的情绪，席影选择视而不见。

还没等他说完，席影就开口打断他，“张珂的事跟你有关吧？”

被打断的傅斯里脸上几乎出现了一种僵硬的神情，“你跟我之间的话题就只有他了吗？”

席影面无表情，“我早就说过了，你和我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其他人，别再为难他了。”

“凭什么？他对你有企图，就是对我的挑衅。”

“他是无辜的。”

他痛得咬牙，“你以为你的张珂就是什么好人吗，他利用资本漏洞坑骗那些投资人的样子你见过吗，你觉得他好，不过在你面前伪装的一层面具，对你有所企图而已。”

“不管他是不是好人，起码他不会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再算计我，我只知道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是他，给我力量的也是他，是他陪我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最没资格说他的就是你。”

傅斯里脸色僵硬得发白，席影这句话好像就把他击溃了，他几乎半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他瞪着发红的眼睛，嘴唇微颤，“你给我一次机会，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对你，你想要的项目我全部都给你，我也会放过他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我绝对会比他对你更好，我一定会给你和孩子最好的照顾。”

“给你一次机会？”席影笑了几秒才停下来，“好，既然你要说以前，那我问你，你当初扣住我的证据时，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不会来求你，有没有想过当时我妈妈和西西病情随时可能恶化，有没有想过因此耽误最好的治疗时机而抱憾终身？你所掌握的筹码，是当时几乎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许这对你来说只是轻飘飘一句话，但对当时的我来说几乎是全部。当时没有人相信我，我因此丢了工作，丢了我最爱的事业，我打拼了几年的道路因此毁于一旦，没有人愿意再招我，我几乎走投无路。你把我逼到绝路，屈辱地向你低头，却只是为了满足你变态的私欲。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每天都想死，甚至走路都会下意识地走到路中间，但是运气差，没有车子来帮我解脱。当时的你大概很得意吧，可以这么轻易地掌控我的尊严和情绪。你让我给你一次机会，谁又能给当时的我一次机会？现在你又要用同样的方式逼一个对我有恩的人，你让我给你一次机会？”席影努力克制住发抖的掌心，仿佛当时的境遇重现在眼前。

一种剧烈的心疼在傅斯里心头炸开，好像有一把电钻从五脏六腑钻进去，让他疼得快直不起腰来了。

她让他看到过去无比卑劣的自己，看到那个在她最无助、最孤独的时候依旧推她下深渊的的自己，自己到底是何等的卑劣、不择手段地伤害她。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给她的伤害远比自己能想象到的更多、更深。

此刻的的情感共振强烈得几乎让他看到了以前的席影，看到她站在路边绝望痛苦摇摇欲坠的样子。而过去的他只是在不断地在想她的决绝，思考怎么取得她的原谅，而他从来没有真正深刻地想过，当时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带给了她什么。

那种感觉就好像在完好无损的皮肤下，突然掀开粉饰的那块布，露出了鲜血淋淋的伤口，而这个伤口没有随着时间愈合，只是永远地被深埋在心底，而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远远地看着，甚至连为她撒药的机会都没有。

“我只是”傅斯里心痛欲裂，“当时我以为我恨你，所以要报复你，但后来才发现，我只是太想得到你太想把你留在身边，我等不及，我一刻都不想再看到你留在何家卫身边我当时那么对你，归根结底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根本无法容忍你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