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靠扶着沙发才能站稳,她努力把话说得冷漠一些,她从来不曾用最恶意的方式揣测过别人,但不会再上傅斯里的当。
她笃定这是傅斯里惯用的伎俩,他商业上的那些竞争对手就是这样被他耍得团团转的,他从来都是一个冷血的人,怎么会真的去帮助她的家人呢。
他脸上的指痕很深,脖颈处的抓痕也没有任何包扎,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中,席影勒令自己不去看,但那些伤痕在她脑海里迟迟挥之不去。
傅斯里回头看了她良久,那目光仿佛要透过空气焊在她身上,久到席影扶着沙发的手发僵了,他才浅浅地笑了一声:“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他声音里的轻蔑几乎要刺破席影的耳膜。
席影几乎要笑出声来,“对我你可真是费尽心机了。”
傅斯里眼里是一片雾霭的黑暗,将视线移回电影,“今天我没兴趣跟你吵。”
席影走过去挡住他的电影,“怎么,不敢和我对峙?你到底还想干什么?一起说出来啊,你有什么不敢的?”
席影努力分辨着傅斯里眼中的东西,她觉得是痛恨,但席影竟然从里面看出几分不甘和忍耐来,一定是客厅光线太暗,她一定是看错了。
傅斯里终于开口:“那么你呢,你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摆脱我,为什么当时不选择把消息卖给程越?嗯?按照程越的做事风格,他一定承诺了你股份,多么具有诱惑力的条件,当时为什么不答应?你根本没有背叛我,还是说你根本就下不去这手?”
席影不知道傅斯里是怎么知道的,她深吸一口气,恨极了地瞪着他,宁愿他永远不知道这件事:“因为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因为这是我的底线。”她不禁恼羞成怒般提高音量。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欲盖弥彰的反应。
除了为了钱委身于他,之前她从未做过违背底线的事,那是她工作以及生活的准则,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她完全不意外自己会拒绝程越的条件。
她向来痛恨为了利益做出背叛的行为,即便她再恨傅斯里也坚决用不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他,她完全可以笃定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底线而已,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傅斯里的眼睛像要直直的看进她的心里,他紧紧地盯着她,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一些他想要的情绪。
“那你紧张什么?”
“我没有。”她觉得此刻的傅斯里简直可恶到极致,他还想要什么?他已经什么都得到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明明是他赢了不是吗?他如愿绊倒了谢安祖,成为了医疗器械出口的龙头老大,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贪得无厌吗?
她报复性地反击他: “好,既然你要说,我们今天就来说个透。你请了陈教授帮我的家人治疗,陈教授是上海乃至中国最好的胃癌医生,从来不是那么容易请到的,母亲和西西不过是与你可有可无的陌生人,你何必为了他们去弯这个腰呢?你找了个幌子把我关起来,找人看着我家人,到底是真的骗我感激你,还是根本就是怕我们受到谢家的伤害?”
也许是她的话令傅斯里感到荒唐至极,“你做梦。”
她不管不顾地继续说着:“不然呢?傅斯里,在一次次侮辱我折磨我的时候,是不是连你自己都良心不安,觉得愧疚?所以你想对我好,但是你就是这么一个拧巴的人,你怕输,你根本不敢明着来,对不对?”
傅斯里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割在她身上,“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我就是要给他们请最好的医生,他们活着一天,你就一天逃不掉,他们就是我制约你的最好筹码。”
她的胸腔隐隐发疼,但她知道自己终于把他惹怒了,她不愿意放过他:“那你愤怒什么?你可是傅斯里,你不是向来不喜形于色地吗,现在怎么忍不住了?还是说我戳到了你的内心,你现在恼羞成怒了?”
他们吵得天翻地覆,眼神好像要把对方吃了,傅斯里好像恨极了她。
席影也硬撑着自己与他对峙,她甚至傅斯里会做些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时,他的身形一晃,连站都站不稳地弓背扶了一下沙发。
陈常似乎一直守在门外,见傅斯里神色有异,马上进来看他的状况,大惊失色:“傅先生,你怎么样?”
他背过他们,用手扶住胃部,声音里似乎压抑着什么,“都给我出去。”
席影冷硬地:“正好,我和你待在一个房间里都觉得窒息。”
陈常看着他们,直到席影走后,傅斯里握拳抵住胃部,失去了所有力气般靠到了沙发上,深深地抽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