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辛玥忆起母妃在世时,的确从未盼着父皇来,而是时常盯着一副画像发呆,看过了就收起来,不肯示人。
母妃薨逝前,支撑着油尽灯枯的身子让她将那画像烧了,她这才看见,画像上乃是个温润儒雅的男子,同父皇的暴戾冷酷截然不同。
她拦着王嬷嬷的手臂稍稍用了用力,捏了捏手中的帕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王嬷嬷又道:“方才公主小憩时,坤宁宫来人请公主晚膳时前去,公主身子不爽,又不愿旁人知晓,老奴便只好应下了。公主,我们先选衣裙吧。”
听到坤宁宫,辛玥不自觉地浑身抖了起来,她推开王嬷嬷,面朝里侧身躺在床上,眼中都是惧怕。
王嬷嬷以为辛玥是不愿去,也没多想,一边整理着箱笼中的衣物一边说,“也不知此番去,是让公主弹琵琶还是作画,宫中乐师和画师都不够皇后消遣的。”
“哎,娘娘当初就不该把这两样手艺传给公主,每次皇后和贤妃淑妃让公主前去,她们坐在高台主位上,公主却要在台下演奏,分明都是这宫里的主子,怎么瞧着像是低人一等似的。公主也是陛下的子嗣,大公主的七弦琴,二公主的舞姿皆是一绝,怎么皇后不让大公主和二公主前去助兴?只有陛下出席的宴会,大公主和二公主才会弹琴起舞,可那是取悦陛下,和取悦旁人是天上地下的区别。寻常百姓家中通常最疼爱的都是最年幼的孩子,公主是大晟朝年纪最小的皇嗣,本应该是最受呵护的……”
王嬷嬷说了些什么,辛玥根本没听,她的思绪已然飘到了五日前。
那日是七月初一,她按照惯例要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知晓在这宫中没人为自己撑腰,通常一大早就来等两位姐姐和其他嫔妃,别人可以有各种借口迟到,而她不能。
每每都是安静等在前殿,直到人来齐了,皇后才会从内殿走出,众人开始请安。
这日她也同往常一样来得很早,谁知刚到前殿坐下,一名宫婢上茶时,将热茶水洒在了她身上,一大块浅黄色的印记出现在她素色的衣裙上。
婢女忙跪地求饶。
辛玥瞧着这婢女不像是故意而为,且她心中明白,坤宁宫的宫人即使是做错了事,也轮不到她教训,哪怕她是对的,罚了这婢女,皇后知道,也只会认为是她破坏了好心情,嘴上不说,心里定是不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