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他们太过苛刻了。”凌恒叹了口气。
道理固然是陆之舟所说的那样,可是,从科举之始到如今已经上千年,考生们早已经习惯了考试就是考试。
但陆之舟显然是在用另外一套标准评判他们。
“我不管。”
陆之舟任性地说。
凌恒没有再劝。
因为他知道,他这个朋友一片赤子之心,身在这个位置上,比谁都想为朝廷筛选出更好的人来。
虽然陆之舟未必相信“人性本善”,但也知道,能够让这个国家更好的根基,是一个个人。
陆之舟按照自己的标准,先剔除掉了最后一道策论题中没有说实际原因的人,再将一二题中没多少实际内容的卷子放在一旁。
最后剩下的只有两张。
一张是那份疑似周果的试卷,另一份是之前排在第十的试卷。
“怎么选?”
那一份疑似周果的试卷,在最后一道题中没有泛泛地陈述,而是批判了前朝的冗兵、冗官的制度,也算是言之有物。
第二份则是更为新颖,说的是土地兼并。
这是让陆之舟与凌恒都眼前一亮的选题。
当然,这个题目也昭示着答卷人的勇气。
凌恒沉吟片刻,没有直接说选谁,而是风淡云轻地提及了在淮河决堤背后所不为人知的缘由。
公主与驸马挪用了款项,去江南换了若干良田与庄子。
“……选他吧。”陆之舟拿起了第二份试卷。
知易行难,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写出了土地兼并是前朝毁灭之因的人在走上官场之后能够做出怎样的决策,想出怎样的办法。
但,他确实是履行着自己的职能,在为这个国家选出合适的管理者。
“看看是谁。”
既然决定了名次,就该看看他们选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试卷的糊名被打开,露出了一个让陆之舟与凌恒意外,又不意外的名字。
青川县细柳村,宁颂。
六月初八这一日,院试放榜,本届的秀才名额终于出炉。
“不容易啊,从此就是秀才了。”
“秀才”这两个字不但是功名,更是一种实打实的好处:能够进入县学府学读书,见官不用跪,免除税赋徭役……
光是这些如细雨般渗透进入生活的好处,就足够普通的老百姓们羡慕,更别说还有那些更进一步的可能。
正是因为这些特殊性,考院附近热热闹闹。
“我这不是来带孩子来看看,蹭一蹭文气。”除了关心考试结果的考生及其亲朋好友们,还有一些凑热闹的临州百姓。
“阿爹,排在最上面的名字,叫什么?”
“第一个字念宁,第二个字读颂。”
孩子想学,家长自然没有拒绝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