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郑魁感觉自己的下巴都碎了,一句话吐不出来,然而拳头还在往身上落,求生意识促使他赶紧抱着头蜷缩在地上。
“光天化日你找死!”
“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
“曹闻!我只是一时心急,一时心急了!”
铁一般的拳头砸下来,郑魁觉得自己的骨头再硬也扛不住,眼见着摁住他的人还没有停手的意思,他赶紧求饶:
“先前我们不是说好了的么,我借你钱把她娶回来,到时候一并伺候我们俩的啊。”
“你便是想反悔,也可以好好商量啊,动手做什么!”
第21章
曹闻听到这话明显怔了一下,他停住了手,转而将郑魁从地上扯了起来,咬着牙道:“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郑魁看着近在咫尺冰冷的视线,仿佛要在他脸上凿出个洞来,脚底没来由的冒出了一股寒意,实在不太确信这还是自己之前随意吆喝着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
若非临午的烈日自头顶灌下来,晒得浑身发热,他都要以为自己今儿是寻错了地方撞了鬼。
眼瞧着面前的曹闻眼尾染了猩红,怕铁一样的拳头再往身上砸,他连忙试图说情理。
“先时你说手头紧,眼看着又到了年纪想寻门亲事,娶个婆娘回来料理屋里的一摊子,可是村里有女儿的人家都狮子大开口要那许多的礼钱,眼瞅着娶不上婆娘,我这不是才跟你出了主意在外村寻一个么!”
“借钱给你之前就谈好了不是?”
郑魁见着曹闻在自己的提醒下好似陷入了深思之中,他心里虽惴惴的,却又是吃不得亏的德行。
趁人恍神之际,反手想给曹闻一拳头挣脱束缚,不想一下子捶在了曹闻的后脑勺上。
曹闻的手不松反紧,死死的拽着人,但还没再教训郑魁。
尚未好全的后脑勺因为这一结实的拳头止不住嗡嗡作响,一瞬间那些破碎拼凑不齐的记忆竟突然又涌了出来,像是终于找到回家的路一般合并在了一起。
正如郑魁所说,原身到了娶亲的年纪,家里没有长辈帮忙张罗求亲,便自寻了个媒婆帮着说媒。
佃户家的女儿大抵上都送去了钱家为奴为婢,做人婢仆的没有主人家首肯哪里能婚嫁,原身只好把主意打在同村的平农人家里。
可平农之家大部分都瞧不起佃户,更何况把自家女子嫁过去,于是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都开着极高的礼钱让原身知难而退。
原身寻了大半年的亲眼瞅着也没什么着落,只怕是自己也要和坳子里许多单身汉一样一大把年纪了都没婆娘。
这事儿在佃户人家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可原身年轻力壮的哪里忍得下这桩寂寞,便求去了郑魁那儿。
本以为郑魁并不会搭理他这些破事儿,到不想他那表哥这回对他娶亲的事儿却很是上心。
不单给他物色了人选,还肯借钱给他娶亲。
原身傻是傻了些,却也自知郑魁不是那么热心的人,便试探着问了缘由。
郑魁就没把这表弟当个人,直言他瞧得中许多盐,但是家里已经有了个悍妇休不得,许多盐又不肯做他外头的,只能出此下策借钱帮原身张罗婚事,让原身把人娶回来,届时他也能常过来。
一听自己婆娘还得给旁人使,原身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痛快。
然则郑魁一通威逼利诱,斥责他若是现在说不上亲,以后也只能寻寡妇。
原身没多少主见,打小听郑魁的话也给听惯了,半推半就的还是将这桩腌臜事给答应了下来。
可后头哪里料想到原身在钱家的时候已经被郑魁的死对头赵管事叫人给打死了。
曹闻原本还挺是觉得惋惜与对不住原身,时下得知事情始末,只觉得这两人的嘴脸让人分外恶心,如何能够想得出这么阴损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