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丰,说话。"于怀素压低声音警示道。要是因为那个小贱人坏了她和斐遥的好事,她绝对饶不了他。
南丰呆滞许久,终于回过神,表情怅然若失。
他好像产生幻觉了,他看到母亲的虚影随着沈伽黎的离开也消失了,离开前,母亲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原本那张慈爱温柔的脸,也忽然变得严肃。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母亲来自远方的训斥:
"南丰,妈妈不记得有把你教成这样的小孩。"
“妈妈从小对你耳提面命,做人要有良知,要懂得感恩,你当日吃了孙媳妇一碗饭,今日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孙媳妇受委屈,让自己的儿子受委屈。"
"妈妈的确只有你一个小孩,可难道妈妈会因为有两个孩子而分出远近疏离?手心手背,扎哪一面不疼啊。"
"南丰,人在做天在看,虽然妈妈已经不在了,但妈妈可是一直看着你呢,你这些年做尽腌事,可妈妈有惩罚过你一次?还不是因为妈妈爱你。"
"但你怎么能不爱自己的小孩?"
“妈妈对你很失望,暂时不会去你梦里见你了。”
“呜呜呜,妈妈……”南丰流下两行浊泪。于怀素表情嫌弃中带着愕然。今天这一个两个都大脑抽筋了?
她赶紧挡住南丰,使劲擦去他的泪,低声呵斥:“赶紧宣布职位调整,少给我丢人!”
南丰看了于怀素一眼,使劲吸了吸鼻子,对着宾客们一挥手:
"抱歉各位,我想起来一些前尘往事,情绪有些失控,让大家看笑话了。"
众人:.…
这趟没白来。
”那我也不耽误大家时间,接下来要宣布今年的职位调整。"众人:要来力!扛上我的小板凳怒抢前排。
于怀素释然地长松一口气,看向一边的好大儿南斐遥。妈的!你也跟着出洋相是吧!
南斐遥现在已经完全不在乎什么董事长,他亲眼看到沈岚清追着沈伽黎跑出去,心中的高墙坍塌了,灵魂被抽走了。
于怀素也明白,当务之急只好出此下策,她按住南斐遥的手
将声音压到最低:
"斐遥你听着,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抢不到的,你喜欢沈岚清,ok,我答应你们交往,哪怕他现在心不在你这也没关系,我有的是法子让他亲手捧着自己的真心送给你,但你现在,必须打起精神。"
南斐遥缓缓看过来,漆黯的瞳眸因为于怀素的保证多了一丝神采。于怀素轻轻拍了拍的手,投去一个坚定目光。
二人徐徐看向台上的南丰。南丰捧着文件,先公布了一些不重要的职位调整,来到最后一行。
"最后,是爱子南斐遥的职位宣示。"
台下众人翘首以盼,说不好是期待还是只是单纯的看好戏。
南丰显得几分心不在焉,视线看向一边:“因为斐遥尚且年轻,刚刚留学归来,经验上多有不足之处,但他的能力,我给予充分肯定,所以经过深思熟虑,做出以下决定。"
于怀素笑容快要克制不住,沈岚清他妈也一样。
南丰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他深吸一口气,避开于怀素炙热的目光,缓声道:
“南斐遥,自今年九月份起,由董事长,也就是本人,委任幻海电子集团首席运营官一职,其职务内容为负责企业运营管理,督导各分公司总经理执行工作,以及……辅助首席执行官,即长兄南流景的一切工作。"
南丰手中的文件在南斐遥的名字后虽然是“董事长”三字,可他念出来的却是“首席运营官”。因为母亲殷切的呼唤,忽然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谁人父母能不爱自己的小孩呢?
众人:.…?
这掌声,我是给还是不给呢?以为是委任董事长,结果,就这?
南斐遥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念的是别人的名字。于怀素笑容完全消失,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眼中渐渐布满红血丝。
他说什么?首席运营?辅助……南流景工作?是说,南斐遥?
于怀素忽然觉得好冷,明明是九月天,可身上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努力平复呼吸,可上下牙都在打颤,吸气后一度忘记该怎么吐气。
为什么?
明明董事会已经做过选举表决,斐遥任职董事长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南丰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甚至
给斐遥安排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职位。
于怀素反复回想从宴会开始至今南丰的表情变化,一帧帧一幕幕,一颦一簇不断在脑海中定格,试图找到出了岔子那一环。
台下的宾客似乎也没料到,尽管内心疯狂疑问,表面还要维持上流人士的素养——面带微笑送出掌声。
明明掌声振聋发聩,可宴会厅里还是静谧到诡异。
另一边。
“哥哥。
沈伽黎和南流景上了车,司机刚点了火,听见有人在敲车窗。车外站着沈岚清,微微弓着身子,试图透过防窥膜看清车内的沈伽黎。
李叔帮忙打开车窗,沈岚清立马凑近。“哥哥,身体怎么样了,有按时吃药么?”
原文男主沈岚清芝兰玉树素白干净,往那一站令日月无光,即便是漆黑的海边停车场,可在这暗淡的环境中依然白得如同瓷玉,就连开车的李叔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但并非只要是美人就会受到所有人追捧,比如南沈两口子,一向不合的二人竟在此时保持动作高度一致,对美人置若罔闻,目视前方。
对于沈伽黎的冷淡,沈岚清并不意外,相反的,他就喜欢这样的人,从一而终,说不理他一辈子不拿正眼瞧他,这种性格偏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哥哥,这些日子你生了病,我又见不到你,我很担心。”沈岚清微微倾俯着身子,双手搅在一起无意识地摩挲着。
沈伽黎非常厌烦这些毫无意义的问候,不仅是针对沈岚清,而是无差别讨厌所有问候。你好了没、身体怎么样了,诸如此类。
如果没好,会坐在这听你唠叨?
为了尽快摆脱烦人精一号,他当机立断,一把捂住胸口,苍白着小脸对李叔道:“快、快开车,我心脏很疼,我快不行了……."
李叔吓坏了,立马踩下油门一脚轰出去老远。本来只是玩笑的演戏,谁知南流景一只大手骤然覆上他的左胸口,摸出手机准备打120。
"你做什么。"沈伽黎按住手机,合理怀疑南流景又在想招儿故意整他。
南流景加重力道按着他的胸口,一向淡漠冷冽的声调此时却变得焦躁急促:“哪里疼,怎么疼。"
沈伽黎斜斜瞅着他,良久,虚弱地叹了口
气。别说,演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说话,怎么疼法?”南流景声音陡然抬高八度。
前座李叔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少爷,沈先生这是逗您玩呢,还看不出来?"
南流景怔了怔,缓缓放开手。
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演,可自己却在得知他有心脏病史之后,第一次上了他的当。
丢了面子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但他不能对沈伽黎发火,只好将炮火转移到前座李叔:"不是说让你看好他,退烧了没就把人带出来。"
李叔并不认为少爷是真的在责怪他,于是笑道:"沈先生是关心您,执意要来找您。"
李叔明白,纵使天塌下来也不愿与床铺分离的沈伽黎虽以“要吃南流景煮的南瓜粥”为托词执意要来找少爷,无非是因为自己那句"少爷在结婚前不被允许与家人同桌吃饭”,以及“一帮势利眼的大人为了讨主子欢心去愚弄一个六岁孩童”。
因此沈伽黎的执拗并非是因为南瓜粥,而是担心少爷在这边也没人愿意与他同桌吃饭,那些没有良心的大人还会去愚弄他。
李叔脸上克制不住姨母笑。
南流景忽的沉默了,良久,轻声反问沈伽黎:“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