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伽黎正沿着墙根慢慢往家移动,刺骨寒意一波波冲击着大脑,他感到鼻根一阵发酸,一个大大的喷嚏喷薄而出。
一辆车子在他身边停下,继而车窗摇下,一张用口置和墨镜全副武装的侧脸出现在眼前,接着听到熟悉的低沉嗓音:
“上车。”
沈伽黎幽幽爬上车。
不打车是因为心疼钱,为了他的豪华人生后花园他什么都能忍,但既然有免费的出租车,不坐白不坐。
车中带进一片微凉的潮意,黑色皮质座椅上很快晕出一滩湿渍。杨司机递过来毛巾让沈伽黎赶紧擦擦当心感冒。
沈伽黎看着杨司机的脸,眼熟,但想不起来,不想了。
他本想问问为什么南流景会在这,但转念一想,人家当然是来抓他的出轨证据。但等了半天也没见南流景问责,为了能顺利住进清静小黑屋,沈伽黎主动伏法认罪:
“我来私会网友的,被你撞见也没办法,惩罚我吧,小黑屋什么都行。”
“好啊。"南流景冷嗤一声,"今晚来我房间,我会好好惩罚你。”
沈伽黎:……???
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去他房间,不行,看着碍眼。“开玩笑的。”赶紧挽尊。
南流景目视前方,声音森寒且没有丝毫温度:“我没开玩笑,今晚来我房间。”
沈伽黎:。
啧,失策了。
潮意带来困意,沈伽黎望着车座上一本旅游杂志,封面上印着玻利维亚的天空之境。
天空之境啊,其实以前,有那么短暂的时间幻想过和
妈妈一起出国旅游,但终是黄粱一梦,醒了后面对冰冷的病房,终于明白这也就只是场梦。
吧嗒。困倦的小泡泡破掉,沈伽黎缓缓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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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家,看到落汤鸡一样的沈伽黎,李叔赶紧掌来毛巾拉着人进了浴室。泡在暖融融的热水里,沈伽黎又困了。
头疼鼻子发堵,最后一点精力都被抽走。
“咚咚。”浴室门响了两声,门外传来李叔的声音,“沈先生,洗好了请尽快出来准备晚餐,请让我为您念读今日食谱……"
沈伽黎烦躁极了,烦的想哭,眼圈倏然泛红。可他知道如果不照做,南流景会想出更多法子扰他清静。
浑浑噩噩来到厨房,却见李叔神秘兮兮将他拉到一边,随手关了门,还给锁上了。沈伽黎捂住衣领:“李叔,我不接受年上恋。
李叔手脚麻利穿上围裙,从锅里端出一盅热汤塞进沈伽黎手中,悄声道:
“沈先生喝点热汤暖暖身子,我见你不太舒服,所以今晚晚餐我来做,不要和少爷说,不然少爷知道了肯定又要发火。”
沈伽黎默默看着他,掌心传来微微发烫的热度,暖呼呼的很舒服。他缓缓低下头,脸颊贴在汤盅上感受着暖意。
李叔娴熟地切菜清理食材,每一种调料都要放在电子秤上严格称过重量,既谨慎又专业。沈伽黎看了许久,有点好奇:“李叔,你明知道南流景是什么性格,为什么还跟了他这么久,因为他开的工资高?"
李叔停住切菜的手,慢慢抬头,似乎陷入了往事的回忆。
“我进南家的时候,少爷才六岁,那时的他又乖又温柔,会跟在我身后叔叔、叔叔地叫,大概是他小时候太可爱,所以我跟着他一跟就是二十多年。"
沈伽黎:“不懂。”
李叔苦笑着摇摇头:“因为我知道少爷本性并不坏,他之所以变成现在这般冷漠不近人情,都是造化弄人。"
沈伽黎点点头。不坏,不等于不变态,坏和变态并不矛盾。
“但是,他以温柔待人,并不是所有人也都会回馈给他真心。"李叔说一半,及时打断,“都是过去的事了,总之我是很希望你们二人能幸福美满过一辈子,所以少爷有时候有些坏脾气,我替他跟
你说对不起,也希望你尽可能担待他一点。"
沈伽黎闭上眼。又来,他担待别人,谁又能尊重他的生活方式呢。
不过,过一辈子啊……这似乎对他来说是件很遥远的事,他从没想过能和谁携手相伴一生,病床才是他唯一的归宿。
这个词说出来,有些微妙的感觉。
“好了。”李叔关了火,将晚餐装盘,“我先去看看少爷,你把饭菜端到餐桌上就行,记住,少爷问起来你就一口咬定是你做的。”
沈伽黎点点头,将饭菜端去了餐厅。
做完这一切,脑装开始嗡嗡作响,浑身散发着一股麻意,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一般,沈伽黎坐在桌前,疲惫地趴下去。
身体好奇怪,似乎比以往都重,手也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一道纯白身影被李叔推着下了楼来到餐桌前。
白色啊,原来南流景的衣服不仅只有黑色。
南流景坐在餐桌前,白色圆领卫衣搭配他放下的柔软头发,洗尽铅华始见真,年轻的就像校园里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如果他的表情没那么老成。
他只瞥了一眼晚餐,便道:“李叔你帮忙了?”
李叔摇头似拨浪鼓:“是沈先生心疼少爷最近没能好好吃饭,特意花了些工夫为您烹饪晚餐,您瞧沈先生累的,都直不起腰了。"
南流景垂视着奄奄一息的沈伽黎,倨傲的下巴显出几分盛气凌人。“他有哪天是直起腰的?”
沈伽黎迷迷瞪瞪,根本没在意南流景说了什么。
南流景掌起刀叉,意味不明说了句“下不为例”,随即斯文优雅地切开牛排送入哺中。李叔头顶冷汗直流,还是被发现了,但,少爷竟然没追究?
啊,知道了,肯定是心疼老婆淋了雨。嘿嘿,我李叔看人可是很准的。
晚餐结束,沈伽黎终得解脱,气若游丝站起身往楼上去。南流景掌纸巾擦拭着唇角,漫不经心道:“没忘记吧,你的惩罚,去我房间等着。”
好好好,快点弄死我。这龟毛世界真是一天都不想多待。
拖着沉重的身体推开南流景房间的门。微凉清苦的香气扑面而来,像是雨后的山野,弥散着阴调的植物清香。
这种气味有催眠的功效
,而此时的沈伽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往床上一趴,缓缓闭了眼。南流景的床和他这个人一样,硬邦邦的。
但是他会怎么惩罚自己呢……
想着想着,彻底进入梦乡。
房门被人推开,轮子摩擦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咕噜声,随即,房门关闭,遮住了走廊适进的灯光,房间内要时陷入一片昏暗,只剩凉白月光在床边投出规则的形状。
南流景来到床边,膝间还放了只木头盒子。打开,一道银色闪过,微弱的光照亮了盒子中的道具。
手铐、口球、皮鞭、乳.夹……
是沈伽黎说要自己惩罚他的,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主动提这种要求。南流景幽幽拿出皮鞭卷成环形,指尖摩挲过表面粗糙的纹理。
他森然冷笑,眼底黑沉一片,毫无温度。“沈伽黎。”他用皮鞭挑起熟睡的人的下巴,"打算继续装睡?"
沈伽黎没动,仿佛一具毫无生气的假人,只有钝重的粗.喘声才让人确定他还活着。秀丽的眉毛蹙作一团,拧散了额间的细汗。
南流景定了定神,接着用皮鞭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起来,再装睡我真的不客气。”
粗重的喘气声传来,掠过南流景的手指。顿时,滚烫袭来,烫的他缩了下手指。
“沈伽黎?”他又低低叫了声。沈伽黎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南流景察觉不对,抬手覆上他的额头。薄汗下面,额头烫的烧起来一般。
“你发烧了?”南流景拧眉冷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