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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茂压低声音道:“是我,给夫人送补品来了。”

婢女开了门,让阿茂阿则入内。两人迅速扫视院内情况,发现院子里守夜的仅仅是几个弱质女流。看来钱良对这个妻子真的很在意,只准自己金屋藏娇,不允许别的男子过多接触她。

阿茂阿则进入屋内,钱夫人歪在榻上,她的贴身婢女冲阿茂道:“桶放下,你们出去吧。”

阿茂低下头道:“今日出了些状况,要禀告给夫人呢。”

钱氏听到此话,看了婢女一眼,婢女立刻遣散屋内众人。说时迟那时快,两人一人挟持一个,在钱氏和婢女来不及呼救的情况下,将二人打晕。阿茂找了身衣裳,并撕碎成条状,将钱氏绑到自己背上,又拿早已备下的黑色麻布将她全身包裹住。阿则取下灯罩,将火烛丢到床帏的帷帐上,并将随身携带的半壶酒滴到上头。瞬间,火势「蹭」一下起来。

阿茂推开窗户,先与阿则二人合力将婢女丢了出去,随即两人再翻越出去。

院子里的人见夫人院中走水,忙喊叫起来,纷纷去水井处打水,忙着救火。渐渐的,凡是宅子里听到响动的人都过来帮忙了,如此混乱的情景,给了阿茂和阿则飞天逃走的可乘之机。

二人将钱氏藏好,随即奔回客栈复命。

听到阿茂和阿则的这一番运作,裴约素睁大了眼睛,她万万没想到刘若竹引蛇出洞的法子竟是当地痞。

“我万万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怎么跟个强盗似的。”裴约素开口道。

阿茂阿则两人对视一眼,敢这么跟自家郎君说话的,大约只有裴小娘子一人了。不过,自家郎君不仅不生气,还挺开心自己在裴小娘子眼中有了新印象。

“诶,事急从权嘛。”刘若竹笑着道。

“所以你们把钱氏藏哪里了,安全吗?”裴约素又问。

三个人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却谁也没回答她的话。

“这两天让你们查探钱家人之间的关系,查得如何了?”刘若竹换了话题。

阿茂禀道:“钱太守有四五个女儿,却只得一个儿子,这个儿子还是个庶子。钱太守到处向人打探生儿子的秘方,都于事无补。据说,看上钱氏,一则是她好看,二则她能带很多嫁妆进门,三则她是宜男相。不过钱夫人入门一年有余,肚子也没有动静。”

“按理说,钱太守只得这一个儿子,应当宝贝得很,这时候还分什么嫡庶,怎地将儿子教成这副德行?”裴约素奇道。

“事情怪就怪在这里,钱太守并不宝贝这个儿子。据钱家的下人说,钱郎君少时甚至被恶奴刁难过,也因为少时缺少教导和关爱,所以才会胡来。长大后,钱太守可能认识到自己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的问题,所以才对他关心起来。”阿茂继续说道。

“寻常人家生了儿子,哪里有如此忽视的道理。钱良为何这般?”刘若竹直觉上认为,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这件事钱家的下人也不了解,好像是因为钱郎君生下来时,有个算命先生说了什么。自此,钱郎君就被扔到别院儿里了,生他的妾侍直接被打死了。”阿茂将打探来的如实禀报。

“难道是说他们父子相克?”裴约素猜道。

“也许是妻妾之争。”刘若竹对大宅院儿的事有一番自己的看法。

钱良这样的三品大员,明着宠妾灭妻一定不可能。但妻子无宠无儿,妾侍却生下男孩儿,一定会对正妻的地位造成威胁。搞不好,这个算命先生说的话,就是其原配嫡妻的手笔。

“你们也累了,下去歇息吧,明天还有一场好戏呢。”刘若竹轻笑道。

“是。”阿茂和阿则退出房间。

“你为何对钱家的事儿这么上心?你到潭州来,盯着地方府衙实实在在为百姓办事,又查出钱良贪污,将证据都收集了,不就可以交差了吗?至于如此决策,那也是陛下的事儿。”裴约素说道。

“还不是为了你。”刘若竹看着她,一副裴约素永远不理解自己,永远不解风情的委屈模样。

“我?”裴约素指着自己,不明所以。

“你当年想要替你养父翻案,却状告无门。一般这种情形下,要么是为官者收受了凶手的贿赂,要么是凶手和为官者认识。案发地点我们去过了,尸首也早已化作白骨。这个案子若要查,只有两个突破口,一是钱良,二是影梅庵现任住持。”刘若竹正经道。

“钱家和影梅庵的关系太亲近,若不是钱良捧着,影梅庵也不能这么辉煌。更何况,钱良确实和锦空看起来过于熟悉了。”裴约素回忆道,慢慢的,她又想到些别的,“若这个庵堂正如你所说,做些见不得人的皮肉生意,钱郎君又是常客,被我们撞个正着,那么他的相好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