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院子里,你问她想不想家,她的第一反应是忍痛皱眉,后又眼睫下垂,做出女儿家的失落模样,最后才想到自己情绪外露,会给我们可趁之机,便堙灭了表情。忍痛,是大多数男子触动情肠后的第一反应。而顾影自怜,则是女子的反应。我觉得,秀娘的心理已经完全扭曲,她存在性别上的认知模糊。”裴约素闭上眼睛,站在秀娘的角度,模拟着「她」的心理,“她独自一人时,最困扰她的问题应当就是,她究竟是男是女。她也许是自卑的,这种自卑迫使她深埋起对沈氏的眷念,也迫使她不敢回家乡,面对昔日的父老乡亲。”
“你说的这些都有可能,不过仅从收起来的几件衣裳,下定这样的结论,过于勉强。也有可能,这是秀娘的战利品。别忘了,失恋的人,和凶手都会重返犯罪现场。”刘若竹说道。
裴约素「啪」一下睁开眼睛,她看着刘若竹道:“刘侍郎,我感觉这次的查案,你很迫切。”
“是。”刘若竹直接承认了,“陛下给我派的差事迫在眉睫,我们这件案子一定要抓紧。”
裴约素沉默片刻,她的目光透过刘若竹,望向巷子里那些坐在门口浆洗衣裳,忙着说长道短的妇人,忽而生出一个念头,“沈氏生下几个孩子,又纷纷夭折,照理说,身子骨应当很不好了,平日里应当是出不了远门的。她失踪那几天,如果要去哪儿,或者和谁有往来,这些妇人应当知晓的吧?”
“我记得,吴石说她身子健壮来着。”刘若竹回忆道。
“就算再健壮,也架不住连番生育,产后又不悉心养护,加上孩子夭折,又不断遭吴石打压吓唬。而且,当时吴县令问他,沈氏是如何失踪的,他好像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裴约素说道。
“只是说了一遍自己同沈氏认识的过程。”刘若竹记得清楚。
当时,大家还没有把他当作嫌疑人来审问。所以他这么一说,大家倒也没再多问,注意力被他纳妾及生子的事儿吸引过去。
“所以啊,吴石根本就没把沈氏放在心上。既然他不知道,秀娘又不肯说实话,那么……”裴约素笑得诡异,“刘侍郎,该你发挥美男计的时刻又到了。”
她下巴一抬,朝那群妇人的方向努了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