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若竹跪在蒲团上,已然有了些困意。一股风吹来,晃了油灯一阵,他立刻清醒。明暗交织的烛光里,祖宗的牌位像是要显灵了一般。
阿婆罚自己跪祠堂,无非是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对不住列祖列宗了。
“刘氏满门的男丁都走得早,你的祖父、父亲、伯伯皆如此。如今,刘氏满门便靠我一个妇人撑着。若是将来我有个好歹,立起门户的重担就在你一人身上了。如今,陛下器重你,你不娶一房贵妻,奔了前程着想,偏偏和一个下九流的女子纠缠不清,你如何对得住刘氏满门?”
阿婆痛心疾首的表情还在眼前,她一向偏疼自个儿,这一次,是真的动了肝火。
刘若竹盯着阿耶的牌位发怔许久,也没有想出一个折中的方法。
阿婆是自己最亲的人,而裴小娘子则是自己想要牵手共度一生的女子。当下之际,唯有尽早让裴小娘子恢复了身份,如此,谁也不用为难。
本来,这事儿几乎没有可能办到。但看着宫里的上官娘子,刘若竹的把握便添了好几分。
同一时候,大明宫内。
上官婉儿坐在脚榻上,为武皇扇着扇子。但不知是天气炎热,还是武皇体内燥热的缘故,过了许久,她仍旧没有睡意,干脆起身,同上官婉儿说起话来。
“今儿太平说的那位小娘子,倒颇有几分你的风范。”武皇道。
上官婉儿起了醋意,将扇子丢下,背过身去,回道:“陛下这是嫌臣年纪大了,看着碍眼了,想要换个新人伺候了。”
武皇大笑,指着上官婉儿道:“瞧你,越发小性子,没规没矩的。朕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一个小娘子,敢从事仵作的行当,偏偏还相貌气质出众,居然还懂点茶之艺。听太平说,她虽出身低,可不卑不亢又才华横溢的样儿,可让人不敢小觑。朕听到这些,总是想起当初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