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下做出一个决定:我不走了,我将接下来的计划都取消,留在了潭州,一待就是一个多月。

我同他时常一道上山采药。他喜欢拿块布条遮住我的眼睛,然后考我,我自然是不负他所望,每次都能答对。而他也会告诉我一些,我从不知道的偏方。

“管兄,这座山有名字吗?”我突然好奇这件事。

他愣了一下,“好像没有名字,这座山是这儿最高的山了,我们都叫它高山来着。”

“啊?”我略惊讶。

想来也是,我和他爬了这老半天,也不过上了个半山腰,这座山叫「高山」,名字真的很贴切。

我喜欢这山,也喜欢这山间的溪水。当我和管兄席地而坐时,我突然想到了「高山流水」的典故,昔日伯牙与子期,不正是如今的我同管兄么?

一个多月过去后,我离开了潭州,并与他约定,次年再来。期间,我们互通书信,从未断过。妻子甚至埋怨过我,我看中一个男人,多于她。我总是笑笑,未答话。

按照家人的想法,我考中官医后,接下来就要准备太医署的考试了。我同管兄提过此事,他似乎也跃跃欲试,只是信心不足。我鼓励他,他的才华非庸才可比,一定可以考中。

于是,我们之间有了新的约定:长安见。

我们抱着一腔热血,想要将毕生所学,都献给这座天子脚下的繁华都城。

可惜,事与愿违。我中了,他却落榜了。糟糕的是,他的处境非常不妙。管兄来长安,路费都是族人给凑的。他没能出人头地,自然也无法衣锦还乡。我进了宫,他却沦落民间,成了一名赤脚大夫。我一直对他感到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