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甜食,就一定觉得人间凄苦?贺郎君看事情也太笃定了。”裴约素冷冷地回道。

她自己尚未察觉,她待贺兰琬的态度相当不友善,仿佛一只被捉进笼中的刺猬,正竖起全身的刺,打算保护自己。一般来说,她出现这样举止的时候,是有人说对了什么的时候。

裴约素一直在死者身上窥探真相,但极度厌恶旁人窥探自个儿。

贺兰琬对裴约素不恭不敬的态度不甚在意,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人生八大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裴小娘子都吃过么?”

裴约素蹙眉,她有些后悔和贺兰琬坐在这里用午食了。

只听贺兰琬又自顾自说道:“我父亲行为浪荡,母亲被辱,才嫁了他,也因此被全族人瞧不上。我幼年受过许多冷眼,没有朋友,也没有来自父母的爱护。起初,我也曾怨憎,后来想着,只要我长成一个懂事的孩子,就能改变这些了吧,于是我用功读书。只是这一切还是无法改变我父亲的浪荡,他的行为越来越偏激,最终引火自焚。我一直无法接受这件事的发生,我很想搞明白,为何父亲如此迹类疯迷……”

裴约素蓦地站了起来,打断他道:“贺郎君不觉得,你同一个刚见过两面的人聊这些,也是迹类疯迷么?”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地。

说到底,不过是自己内心的恐惧被点燃。那些有关生死、求不得、爱别离的记忆,每每回忆起,都痛不欲生。

裴约素不想触及这些伤痛,更不愿在一个可以说是陌生人的面前,反复咀嚼过往。

走了许久,裴约素忽然意识到自己一个下九流的仵作,居然敢同身为皇亲贵族的贺兰琬翻脸,还说他迹类疯迷,冷静下来一想,怕不是自己才是那个迹类疯迷的人吧。

冷静下来之后,她又开始往回走,不过贺兰琬已经不在原地了。

裴约素站在那儿,背后忽然传来两道不友善的打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