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讨厌?大家都不易,互相厌来厌去,岂非更可怜?”我淡淡地回她。

“可除了你,其余人都觉得她性格跋扈,难以相处。”她又道。

“性格跋扈是因为内心害怕,喜爱抢别人的,是因为内心寂寥。看破表象之后,便没有什么不能容忍,不能相处的。”我平静地答道。

她沉默片刻,最后尊称我一声「梅娘子」,不知为何,那股久远的,我少时有,而今缺失很久的东西迎面而来。我想要逃避,于是淡漠地起身告退。

过了两天,在人们的谈话声中,我得知了她的姓氏,河东裴氏。

难道她竟是出身于世家大族吗?可是出身于这样家族的小娘子,如何会当仵作?我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第一直觉。

可不知为什么,内心深处总是隐隐钻出来一些东西,仿佛急着要告诉我什么。

我一面压抑,又一面有些好奇。

就在这种内心无法平静的日子里,老鸨也死了,死法同样不体面。

我对她的死无悲无喜,在得知她死讯的那一刹那,我又一次生出想要逃的心思。可是衙门的管控比龟爪子们的盯梢还要狠。我们每一个人都被关在自己的房中,整日无所事事。

终于,裴小娘子再一次来到倚翠阁,并且,她是同刑部的刘侍郎一同来的。

这位刘侍郎是平寿县主之孙,亦是长安多少名门小娘子的梦中人。我对他多少有些耳闻,对于他的家族,少时也听我阿耶提过一嘴。看他望向裴小娘子的眼神,那不是上级官员看一个普通百姓该有的神情。那种神情里,包含着呵护。可是,刘侍郎可是看尽长安绝色的人,会对一个仵作产生好感吗?这一刻,我对裴小娘子的好奇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