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七巧听出桑云有心跟她玩笑,但此刻,她根本没这心思,接了糕点,闷头啃起来。

雨势渐大,这座庙宇被隔绝成一座孤岛一样。

“你在想什么?还在想那支冥婚队伍?”桑云问道。

张七巧摇摇头,“在想我父母和妹妹,还有哥哥。”

她谈及「哥哥」时,声音低不可闻,“在汴京时,倒不是时时想起。可能是身边总有新鲜事物,分走我的注意力。一旦离得家乡近了,和他们昔日相处的画面就像走马灯一般闪现。我想到曾经和爹娘吵架、赌气,那时候惹得他们伤心。若是得知有朝一日天人永隔,我一定不会那样做。很后悔,很遗憾,可遗憾的事情,只能是遗憾。”

周遭太安静,桑云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她在张七巧静静的陈述里,也想到了自己的爹娘。

她想到爹将自己抱在腿上,教认字,想到娘在一旁做针线,笑着望着他们父女俩时的样子。那样的岁月静好,只是画面已泛黄。

“哎——”二人皆发出一声喟叹。

两名侍卫很快回来,背上背了一捆树枝,怀中还抱了一团草料。他俩将草料喂给马后,又将树枝叠在一起,生起火来。荒庙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和温暖。

“公子,咱们马车上有毯子,铺在草垛上,能将就一晚。我和阿星轮流守夜,士兵们也分成两拨,守上半夜和下半夜。您和桑姑娘休息好就行。”阿竹道。

“辛苦你们了。”张七巧轻轻点头。

草垛散发着一股霉味,可眼下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张七巧和桑云各自抱了一团稻草铺开,再垫上软垫,挨得柴火近些,如此便要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