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页

黑漆木长案几上木屑落满,洋洋洒洒,好些掉入狼皮褥子之中,薄薄的一层,唯独不见沈鸾的手艺有半分长进。

春光明媚,柳垂金丝。正值春末夏初,园中粉荷初露,莺啼鸟鸣。

沈鸾一身月白色盘金织雨锦宝相花纹春衫,华服锦衣,遍身绫罗。

一双秋水眸子苦恼不解,她一手撑着头,一手握着手中的木块。

怎么看,手上的东西都和裴晏沾不上边。

她本想雕出一个裴晏的。

日影横窗,耳边陡然落下一声轻笑。

极轻极轻的一声,似鸿毛拂耳。

沈鸾别过眼,楹花窗之外,裴晏一身石青长袍,日光融融,氤氲在他眉眼。

廊檐下铁马晃动,如笙箫悦耳。如雾的日光簇拥着裴晏,竹影婆娑,院前斑驳光影落在他身后。

沈鸾双眼怔怔,一时之间竟忘了言语。

不是为何,她总觉得裴晏寂寥孤寞,他站在日光中,暖意却不曾在裴晏身上停留。

沈鸾眨眨眼。

窗外之人已掀开墨绿软帘,绕过紫檀木插屏,缓步走向沈鸾身侧。

府中下人说,沈鸾在房中待了一个多时辰,未曾出过屋。

裴晏垂首,视线淡淡在那一块看不出和原先有什么两样的木头上掠过。

沈鸾仰首,手里还握着刻刀:“……我做得如何?”

裴晏淡声,实话实说:“不如何。”

他俯身靠近,石青色衣角和沈鸾的月白色春衫交叠在一处。日光落在暗花衣袂上,流光溢彩。

裴晏握住沈鸾右手,男子的手掌宽厚有力,手指白净修长,一手笼住。

低沉喑哑嗓音在耳边落下,沿着春风,徐徐落在沈鸾颈间。

沈鸾僵硬着双肩,眼前是裴晏骨节分明的手指,鼻间是对方淡淡的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