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为夺得他人信任,裴晏尚且能对自己那般狠心。
裴晏目光直直,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滚落,他不知沈鸾心中所想。
那一刀他没有片刻的犹豫,腹部疼得厉害,剧痛沿着伤口,缓缓蔓延至全身。
气息微弱,裴晏强撑着,他伸手,想要抚平沈鸾紧皱的眉眼。
然只一瞬,沈鸾立刻往后仰去,避开裴晏的触碰。
血珠子一点一点往下掉落,裴晏手指僵滞在半空。
须臾,他恍然回神。是了,自己双手沾了血腥,肮脏不堪,确实不该脏了沈鸾。
是他叫疼痛分了神,才忘了此事。
倏地,裴晏看见沈鸾弯唇,她轻声一笑。
那笑容饱含嘲讽讥诮,独独没有关心,没有紧张。
“裴晏。”
沈鸾扬扬唇角,清亮声音落在裴晏耳旁,“你果真……够冷血的。”
秋狝时以身涉险,而如今,为了换来自己的信任,裴晏亦能对自己能下这样的毒手。
雾霭沉沉,窗边的月色不知何时,不动声色远离了去。
只剩下满地的萧条冷寂。
沈鸾勾唇一笑,忽的,她挥袖,宽大的衣袂拂起,榻边的两丈多高的美人瓢忽的滚落,声音之大,惊得隔壁的沈氏也闻见动静,披衣前来。
“——卿卿,卿卿!”
焦急不安的声音骤然在门外响起,一种奴仆手持羊角灯,乌泱泱挤了一地,瞬间亮如白昼。
“若我没猜错,五皇子此番离京,是有旨意在身的。”
沈鸾弯唇,她不去想裴晏怎会出现在自己船上,又是如何偷偷摸摸扮作他人,跟随自己一路。
“若是让人知道五皇子忤逆圣旨,半夜刺杀长安郡主……”
沈鸾轻轻笑了两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