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几上的沐盆忽的被裴衡打翻在地,他双手止不住颤抖,来福惊得赶忙上前查看究竟:“殿下,可是烫着了?”
幸而水温不烫,只是泅湿了里衣。
“我无事。”裴衡竭力隐忍着,他喘着气,“里衣湿了,你回寝殿,帮我取一身来。
来福虽担忧,然主子命令不可违,来福躬身:“是。”
悄声退下。
霎时殿中只剩下裴衡一人,静悄无人低语。
光影绰绰,斑驳影子凌乱落在裴衡眉眼。
“……裴晏。”
裴衡低声一笑,视线轻飘飘在案几上的字掠过,那字见了水,歪歪扭扭倚在案几上,似在空中漂浮。
又好似染了血,通红一片。
裴衡双目泛红,白净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少顷,殿中终传来裴衡一声笑。
“久违了。”
……
自裴晏昏迷,初时明蕊殿还有人踏足,后来闻得太医那话,渐渐的,探望的人也少了。
毕竟一个痴傻皇子,不足以在宫中掀起任何风浪,自然也无需巴结,亦或是有所忌惮。
明蕊殿琐事缠身,裴晏又在蓬莱殿晕倒。李贵分身乏术,好不容易将裴晏安顿好,正想着找太医前来,倏地却见榻上的人幽幽睁开眼。
在榻上躺了两月有余,裴晏身子比之先前更为瘦削,下颌线凌厉,棱角分明。
猝不及防被那双黑眸盯着,李贵后脊发凉:“……主、主子?”
“你去一趟蓬莱殿,看看卿……”喉间发甜,许是见了血。
裴晏坐起身,扶着榻沿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