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沈顾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但凡与怒字相关的词汇皆从他的脸上活灵活现地表现到位。
憎恶,愠恼。
咬牙切齿之后,沈顾说,“这又如何,即使你真的有可能碰触过我的妻子,但软软第一个男人是我,他最后一个男人也是我。你不过是中间的一段插曲而已。”
桌面下,沈顾的掌心已被手中紧攥的钢刀割得鲜血淋漓,这些切肉刀不会开刃,只是微锯齿状的刀尖依旧足以伤人。
沈慎言的笑容倒像是被扼制住,嘴角低垂,并非是迫于对方的压力所致,更多是因为一种难以摆脱的厌烦感缠绕不息。
“随你便吧。”
沈慎言起身朝唐软浅笑,“塞维利亚的西班牙广场夜景不错,咱们去欣赏一下?”
沈顾想出言阻止,结果唐软跑得很快,几乎是抱着吉吉一闪身从中餐厅溜出去,分明是一句话都不想听的意思。
私人保镖准备说什么,沈顾立起血染的单手阻止,“跟上。”
“可是,沈总您的手?”
沈顾沉了气,“没事,昨晚在医院已经打过破伤风的针,你把绷带递给我,然后多派几个人跟着他俩,我马上就到。”
雇主的命令就是天大的事情,从他身后走出来六个专业性极强的好手,如发射的利剑一般从餐厅跃出。
沈顾自从频繁受伤后,随身保镖会配备药箱,里面的药品一应俱全,久病成医,熟练在掌心撒了止血药粉,又吞了半把口服用止痛药。
前面追去的人几分钟后发来定位。
沈顾包扎好的手一挥,“走吧。”反正为了追回老婆,脸算什么重要器官?
沈慎言可不傻,嘴上说去西班牙广场,结果搭乘出租车直接领人换了路径,去了美洲广场,两人乘坐了马车,还在古典建筑前二人一狗合影留念。
沈慎言只惋惜没能早晨过来,美洲广场在塞利维亚艺术与传统博物馆和考古博物馆中央,那些地方参观的价值姓更大一些。
唐软经受了这几天的艺术洗礼,不由说,“其实转了很多地方,感觉建筑、小广场和雕塑看起来差不多大同小异。”
沈慎言可不以为然,“城市是文化的凝缩,每一座看似相同的建筑,摆在巴塞罗那和摆在塞维利亚,它的历史意义和价值立刻各不相同。这些建筑就像人生档案一样,记录了出生日期、生长过程、包括身高体重,呈现出历史的厚重感和多样性。”
伸手摁在唐软的头颅间,拿嘴贴了贴他的发梢,“懂了吗?”
唐软听他娓娓道来,不由笑道,“小叔叔不愧是做艺术品收藏与鉴赏生意的,眼界开阔,跟我这个大俗人绝对毫不相同。”
沈慎言捏一把他秀挺的鼻梁骨,“我可不是只想听虚假的恭维,快,付出点崇拜的实际行动。”
脸上的眼镜框取下来,交到唐软手里,递上口袋里的仿鹿皮眼镜布,“给我把眼镜擦干净,待会儿咱们去二手品市场转一圈,我给你相几件值得收藏的小玩意耍耍。”
唐软旋即像得了糖哄的傻小子,乐呵呵地捏起眼镜布,小心地呵了口气在金丝眼镜的镜片间,嘴里笑道,“遵命,铁定给小叔叔擦得跟新买的一样。”
沈慎言纠正,“你不说我是你新爸爸吗?”
唐软旋即转过身背对他,指尖细细抹擦,把锃亮的镜片对照远处的灯光照了一下。
小叔叔究竟多少度数来着?
一眼看过去,湖边栏杆旁坐着巴掌大小的黑色身影,沈顾并没有靠近的意思,只是坐在结了果实的柑橘树下,阴沉沉得透过半个人工湖凝视这边。
唐软当即吓了一跳。
沈慎言接过眼镜戴好,也看到了追过来的沈顾。
沈顾转头低声与保镖们交代了几句,那些身高马大的壮汉立刻开始辟道,引领雇主的轮椅往眼前驶来。
“没事,”沈慎言的好情绪被干扰,伸手抓住唐软的手,“你抱好吉吉,咱们......”
“快跑!”一声令下。
唐软被沈慎言扯着奔跑起来,起初只是惊吓,跑一会儿两条腿瞬时来劲了,吉吉狗仗人势,早看沈顾不顺眼,趴在唐软肩头朝身后拼命吠叫几声。
大约跑出了美洲广场,两人一狗差不多精疲力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