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的伤口尚戳着手工刀,血如泉涌逐渐染红了,惜随之而来的极痛并不算痛。
软软说得话,才是诛心的刀。
“软软,你信他?”沾满的血水的手笔直地扯住唐软的手臂,“我流这么多血,不一定马上就要死了,石麒随便的两句话而已,你听他胡言乱语吗?”
唐软也被汩汩流淌的血色惊得头脑发胀,口不由心道,“先不说了,让我打120。”
收拾完石麒的保镖一个摁住罪魁祸首,另外一个掏出对讲机狂吼,“老板被刺伤了,妈的,快叫随行的医生过来,再派一架直升飞机!”
“闭嘴!你们全都闭嘴!”沈顾突然来了脾气,抓住唐软手里正在拨通中的手机,抢过来一把丢得老远。
“沈顾!你疯了!”
听说失血会叫人丧失心智,沈顾喊停所有人的举动,无异于鲁莽地送死行为。
“我就是疯了!”沉冷多年的性格陡然爆发出无尽的怨气。
“你连信都不信我,认为我始终就是那个想害死你的人,说再多有什么用!!既然我这么坏,那就让我死掉不是正好!”
不知是血水染红了沈顾的眼睛,或是他的眼球充满血丝,连世界都变成一片汪洋血海。
绝对不是撒谎,因沈顾骤发性的警告言辞,连那两个保镖都不敢妄动。
唐软回头“请不要听他胡说,快一点叫直升机来。”
又面朝沈顾,他对血液天生有种惧怕感,仍然忍住强烈的呕吐感,规劝说,“都怪我嘴笨,并不是那个意思......沈顾,你去医院好不好,意气用事最后伤害的是你自己,是爸爸妈妈。”
“但是唯独伤害不到你,是吗?”逐渐流失血液的感受叫沈顾的嘴唇泛白,周身的温度逐渐降低,只消海边的风涌一袭,整个挺拔的身躯摇晃欲坠。
包括听觉与理解力,都异常地偏执。
“唐软,我们只是在离婚的路上,还没有真正走到婚姻的尽头,你是不是已经不耐烦我了,随便什么人都能影响你,随便什么话都可以把我在你心底的印象粉碎得稀烂?”
沈顾从不喜欢针对某个问题长篇大论,如果三句话内能说清楚摆明白,他都会极端简洁得表达清楚自己的真实需求。
可眼下,他滔滔不绝,他舍生忘死......他快要无计可施,像垂死的落败的兽,不停地哀嚎连连。
“还是说......你已经彻底被沈慎言洗脑了?”
天,他在说什么!
沈顾完全管不住自己的言行举止,发现一个惊恐的真相般疯疯癫癫。
“软软你爱上沈慎言了是吗?很好,他的阴谋诡计终于得逞了,在他设计这些所谓的连环计谋之后,你终于发现他要比我好!是不是?!”
“不可能!不行!”沈顾完全遗忘腹部的伤口,扯住唐软横在腿上,“软软,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如果我用命来换你一次的信任,你可不可以认真听我说......”
强烈的眩晕感叫他每嘶声力竭一句,都是在凭白得消耗体力与生命。
唐软被他钳制得纹丝不敢乱动,俨然被对方疯狂地逼问折磨得头晕目眩,只能竭力安抚说,“沈顾你现在不清醒,而且很不理性,我求求你,算我拜托你了,咱们先往医院里去好吗?”
他摸了摸沈顾用发帘遮住的额头,“你上次流了那么多血养了好久,现在的情况更加危险,为什么你总是要这么固执?!假如你真的曾在意过我,愿意听我一句规劝,咱们现在立刻去医院好不好?”
沈顾被他的触碰怔了几秒,“其实软软你还是关心我的,不是吗?可是我真得很害怕,对于石麒刚才说得话,我很害怕,沈慎言在背后总能准确地刺伤我,很害怕,但我最害怕的是你说不相信我,害怕的我要死了。”
说完要抱紧唐软的身躯。
天哪,他肚子上还戳着半截刀具呢!
唐软不断后悔自己为什么如此不会讲话,他其实也是被石麒充满挑拨的语言干扰,失去了正确的判断。
连他自己都恍如一梦。
石麒被揍得面目全非,口吐血沫哈哈狂笑,如一条流浪的垃圾狗一般可悲。
唐软被他的笑声一刺。
沈顾用血淋淋的手捂住他的双耳,贴近恳求道,“信我,求你信我一次,我的心都是你的,怎么可能会害你呢?”
沈顾现在连命都不要了,血从腹部不停地流淌,沾得唐软一身。
用生命遗失的温度,烫得吓人。
唐软摒除杂念,也不去受石麒的干扰,主动弯腰搂住沈顾的脖子,“听话好吗?你从来也没认真听过我的话,这一回听一次好不好,我们去医院吧......”
不等回复,沈顾后颈被重重一袭,因失血过度彻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