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背朝沈慎言,缩成很小的一团,洁白的手臂轻放在身侧,随着高低起伏的腰线,五指轻拢在大腿侧,颇有美人春睡的撩人意味。
他以为是趋避,哪知分明是种含羞的诱引,单薄的白色半袖因夏热紧贴在身,俨然比小叔叔的腹肌更为清晰的是。
唐软的背脊竟如此绵软,与细腰勾勒出一种能肆意折叠的娇弱感。
沈慎言的手指,并不碰触,只是借助隐约的暗光,隔空描画了一道妩媚动人的长线。
仿佛热吻,连指尖也泛起渴望至极的紧绷,过电一般叫人不可触,只可贪慕。
沈慎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沙哑了几度,竭力保持着绅士,相反带着浓重的鼻音。
“跟我回家吧,软软。”
唐软在昏暗中微摇了摇头。
沈慎言轻言细语,“你说自己能过得很好,但这种生活环境可不叫好,如果放你走,我可能一辈子都会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软软睡得香不香?软软吃得好不好?软软究竟有没有被人欺负,会不会又一个人偷偷躲在屋子里掉眼泪?”
这些全部是他很担忧的。
唐软被他问住,想用手机回复他,沈慎言伸出手搬过他的肩膀,“不要用那种无机质又冷冰冰的声音告诉我假象,我要你用手指亲自写给我看,我慢慢等你。”
沈慎言的掌心宽厚,在暗中能触摸到薄薄的茧层,以及舒适的温度。
唐软与他的距离陡然拉进了些,肩膀与肩膀依靠在一处。
他在小叔叔手中写道,“感谢。”
沈慎言立刻否决他的虚词,“照顾你是我自愿的,不要再用感谢来敷衍我,这两个字只会令我伤心,如果你真心感谢过我的付出,把你的真实想法说给我。”
在这彼此贴近都看不清表情的黑暗里,把彼此的真心表达明白。
沈慎言的鼻息近在咫尺,连他恼怒的声音也穿透肢体的碰触,清晰传递在耳侧。
唐软冥思苦想了半晌,在他手掌间写得一笔一划,“因为你也姓沈。”
哦。
沈慎言蓦地由恼变笑,“你可真是一杆子打死了全天下姓沈的好男人了。”
“沈顾是沈顾,我是我,或许他让你伤心难过,但我永远都不会的。”
听起来好像追求者急于求成的誓言,殊不知誓言誓言,都是打折的话而已。
沈慎言抓过唐软的手,端正地摆放在心头位置,充当起谎言检测仪的作用,柔声道,“我从来没跟任何人告过白,活了三十几年连情话都没送出去过一句,若是人从出生算起会拥有百分之百的力量奉献给爱,随着年龄的增加,能付出爱的部分会越来越少,而世故逐年增加。”
“我见惯了太多的悲欢离合,人情冷暖,很多人在爱情的道路上纷纷攘攘各奔东西。”
“索性我还有敢爱的勇气,在最好年华的尾梢里与你相遇,即使此刻我对于爱情的付出只剩下了百分之七十,软软......”
有些深情,必须要多说几遍才能正确传递。
“我想拿这百分之七十,来换你的余生。”
唐软的指尖在他的心口蠕动,似用了些力量,令心脏也被抠得生疼。
沈慎言发誓不会过度逼迫他……
再也不会逼迫软软做痛苦的事情了。
唐软保持了相对的沉默,即使他全身都在因为难过而颤动,小叔叔坚信自己的真心更多会令他感动。
唐软控制了许久,才把眼泪全部又逼回泪腺去,他靠着小叔叔的肩头,从对方身躯旁汲取勇气和醉人的温暖。
如果没有小叔叔,或许他此刻早已经成了一具血淋淋的活死人,甚至更悲惨地每天在期盼能早一天死掉吧。
我有什么好的呢?
像他这样一个神仙似的人物,竟然愿意用全部来爱我。
唐软最先否定的是自己。
我也不过是一个残花败柳,勉强在这个世界上多活几年,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好好能活一次而已。
唐软轻微摇摇头,从沈慎言的手里挣脱出来,即使小叔叔暗中使出许多力气,他还是抢走自己的指尖。
在手机上输入一段发自肺腑的顾忌。
【可我是唐软,我并不是自由自在的苏颜,小叔叔。】
【我跟沈顾还存在着婚姻关系,假如我选择和你在一起,这是违背道德底线的,我不能害你,也不想让自己道德沦丧。】
【我从来能为别人做到的事情不多,假如说最后害得你名誉扫地,倒不如让我离开,我会在远处很好地祝福你,期许你找到一个真正干净的人,与他完美地度过余生。】
“软软,原来你一直是在担心这件事?”
沈慎言翻身,他的手试图搂住软软的双肩,嘴唇在贴近。
不等安慰唐软。
门被疯狂地砸动起来,简直恶劣无比,快要把整扇门拆解击碎,惊吓得吉吉发出一阵悚叫。
唐软以为是喝醉的家伙又来半夜敲门,沈慎言单手揽住他问,“每天你都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下生活吗?”
唐软并不想回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