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的职业一直颇为神秘,也是两人慢慢接触中才揭开谜题的。
沈慎言之前的工作室,是专门帮豪门贵户的大佬们做艺术品投资,凭借他独到的审美眼光与对艺术品市价的评估,帮助有钱人能收藏到物超所值的孤品或珍品。
最近流行收藏古法竹纸抄写的经文,古法竹纸在华国内自然是千金难求的,沈慎言瞧唐软自己也爱抄写《多心经》索性高薪聘请工人在自己家院子里赶制一批,而后再依照顾客的需求,借助人脉关系请国内的书法大家亲自浸毫保墨,从中间赚取高额的费用。
这份职业的优点是常年悠闲,只消针对老客户的个人需求,提供艺术品方面的推荐与评估,一年做十几单生意,即能轻松挣八位数。
与小叔叔一同享用完晚餐,唐软把下午抄写好的字拿出来叫对方瞧。
从最初的丑字到如今初见雏形的正楷毛笔字,沈慎言可谓功不可没。
轻描淡写地指点了一下唐软需要收笔纵墨的笔画,在电灯的映照下,俨然师生二人在挑灯讲学。
唐软一个没绷住,噗嗤笑出声。
沈慎言掏出鹿皮眼镜布擦拭镜片,应笑问,“小孩儿,傻笑什么?”
唐软在写字板标注,“你好像电视剧里私塾的先生。”
沈慎言重新戴好眼镜,嘴角微勾,“小孩儿,你今天是不是有点过分。”
唐软微撮圆嘴唇。
沈慎言竟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凑脸过去,“我有那么老吗?你好好看我的脸,沈叔叔......老学究......我分明才刚三十出头而已。”
唐软确实认真看了小叔叔完美无缺的面孔。
有些男人越老越值钱的。
譬如沈慎言。
唐软很多次都偷偷在心里描摹过对方的面孔。
俊美,沉稳,连眼尾若有似无的细纹都饱含岁月沉淀的智慧与魅力。
可是,也该死得从某个角度,跟沈顾长得有一丝相像。
这是基因与近亲血统缔造的痕迹,不可轻易抹除。
唐软的面色微变。
沈慎言立刻装作恼怒道,“好好好,男人三十一枝花,软宝宝却嫌弃我老,那我离开这几天保证每晚敷张面膜,等你十天后见我,一定被我的美貌所诱惑。”
唐软又撮圆了嘴巴。
若不是他不同意。
沈慎言都快想叼住那张鲜红粉软的小嘴了。
“对,家里的古法竹纸已经做好了,约定的买家看上一个最近风头正盛的新生代书法家手笔,若是能谈成这笔买卖,我们出国玩三个月。”
唐软眼神一闪。
沈慎言竟能读懂似的,将手上抄写《多心经》的竹纸放在一旁,和蔼搓一把对方的头发,“这笔生意交给助手去做会出差错,何况我也必须回天城去见见哥嫂,免得起疑。”
天城。
唐软侧了头去看桌面间摆放的黄花梨镇纸,曾经的学渣经过两年的沉淀与熏陶,也知晓哪种墨汁配合哪种毛笔,写出哪种字最好看。
沈慎言对他分外小心谨慎,简直快要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融化,随即哄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不会把不该引来的人引来的。”
唐软顿时愧疚,回眸又对上沈慎言,仔细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可以理解为,软软是舍不得我走吗?”
唐软似乎要生气了。
沈慎言举双手投向,“你就原谅我,毕竟我老了嘛,舌头跟不上脑速,也不知究竟该怎么哄你了。”
吉吉恰逢时机窜进屋来。
唐软旋即有了主意,写道,“是吉吉说,叫你路上小心。”
沈慎言哈哈大笑,扭了一把唐软粉弹的脸蛋,心底是无奈的,脸上终究未表露什么遗憾,“那你跟吉吉说,我会按时回来的。”
十天过后。
沈慎言并未如期回来,连手机也意外断开了联系,家里请来的工人制作完最后一批竹纸,唐软按照小叔叔临行前的安排,给大家结了尾款。
热热闹闹的院落里顿时更加安静,甚至寥落到连麻雀都看不见几只的地步。
唐软又试图用手机联系。
害怕沈顾会采取极端方式查找他的下落,沈慎言说即使用手机联系,软软也是尽量要伪装成他的熟客。
手机号码也确实是那位熟客友情提供的。
但是发电子邮件,或是别的联系方式并不可取,网络黑客随时能追索到信息来源。
小叔叔一向说定几天,几天会准时回来。
也不是说唐软对沈慎言的依赖程度已经达到不可或缺,只是沈慎言无故推迟回来,唐软的疑心便发作得厉害。
是不是沈顾找来了。
是不是沈顾找来了?
与被沈慎言藏起来的这两年,他算半个与世隔绝,看电视玩手机从来规避开那些财经娱乐频道,生怕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想起来沈慎言说这笔生意做成功,带他出国玩。
唐软并不知晓自己离开天城后,沈顾会做出什么举动,但是出国是要拿护照通海关的。
若是沈慎言的诺言为真,只能猜到最浅显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