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的不再是满室的黑暗，而是陆时温和的面容。

“我就在这里。”

他声音很轻，碎玉落入水中般悦耳，“睡吧，不用怕。”

床头亮着的灯影晃晃悠悠，灯影摇曳，掩下了陆时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沉。

沈星禾之前车祸的事不知被谁重新扒出。

旧事重提，十年前那场车祸血淋淋又出现在报道中。

冷冰冰的文字，搭上的却是数条人命。

陆时不确定沈星禾是否看见了那篇报道。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多半是看过了。

也就是因为自己之前在眼前，所以才装作无事。

报道详细描写了当时车祸的过程，以及后来沈星禾伤了腿，行动不便。

再后来，就是沈星禾找到了亲生父母。

营销号最会博人眼球，通篇报道洋洋洒洒，痛斥当年偷了小孩的保姆，以及肇事逃逸的司机。

照片一张张，触目惊心，血一般的现实，□□裸呈现在眼前。

底下评论众所纷纭，有人义愤填膺，也有人惋惜怜悯。

陆时能让人删帖，却不可能封了所有人的嘴。

……

医院的地址曝光，陆时当晚就着手，帮忙联系了其他医院。

地点在南城，也方便姜若烟和周兰出入。

往事遭遭，历历在目。

沈星禾不可能忘记。

只是现在每每夜间惊醒，身边都多了一人。

陆时接连守了沈星禾一周，他自己未曾发觉，沈星禾倒是先心疼了。

“你都有黑眼圈了。”

纤细的手指绕着陆时眼眶细细描绘，温热的指尖顺着眼角往下。

陆时眉眼微挑，修长手指忽的握住沈星禾的脖颈。

他偏头，薄唇覆在沈星禾手腕处。

只轻轻一碰，留下一个无形的唇印。

话落，陆时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落在沈星禾发顶。

“……心疼了？”

“嗯。”

“那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

尾音消失在唇齿之间，陆时眼角含着笑。

他其实也就是随口开的玩笑。

恰值初冬，凛冽的寒风不住敲打着玻璃窗，惹来阵阵动静。

风声鹤唳，窗外摇曳的树影刻在窗上。

屋内暖气熏人。

思忖片刻，沈星禾缓缓皱眉，最后还是慢吞吞掀开被子。

“你要……上来吗？”

眼底的促狭转瞬即逝，陆时面露诧异。

“真的。”

“不要就算了。”

话音刚落，身侧的位置已经多了一处凹陷。

陆时掀开被子，强劲有力的手臂拥着沈星禾。

刚洗完澡，陆时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萦绕。

海盐味，无端的，让人联想到盛夏的海边。

陆时身上滚烫，似是一个小火炉。

沈星禾下意识，往陆时身侧拱了拱。

吃了药，沈星禾困意笼罩，她懒懒打了个哈欠，手指还攥着陆时衣角。

“陆时，我想去海边了。”

“嗯，明年夏天我们一起回海城。”

……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已经是十二月的寒冬。

沈星禾的病渐渐有所好转，终于得到医生的点头，可以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