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苏小姐不说话,海德已经生气了:“你怎么回事?!最近像是老太婆一样唠唠叨叨的,就不能向雷娅学学吗?那才是贵族该有的气度。”
这么说着,海德还不满足的补充了一句:“当然,这种话对雷娅太过于失礼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公爵之女,而你不过是个私生女而已。”
当年说不介意不就是你吗?!
苏小姐连同脸色都煞白了。
偏偏这个时候,护卫长走了进来,他奇怪的看了脸色苍白的苏小姐一眼,向皇太子汇报道:“殿下,兰坦尼特伯爵来访。”
“兰坦尼特?那家伙不是在榭思瑟吗?”海德奇怪道。
他接着却说道:“不见!我要准备下一次比赛呢!哪有那么多功夫去见闲人——”
苏小姐闻言张了张嘴,但想起刚刚的对话,又闭上了。
可平时粗枝大叶的皇太子却在这种没必要的时候突然细心了起来,他注意到苏小姐的小动作,冷笑道:“这么说来,你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你的父亲了吧?就代替我去见见他吧?”
“……是。”
苏小姐垂下了肩膀。
*
伯爵一看到苏,就询问道:
“你跟海德殿下吵架了?”
这几乎是明摆的事情。
如果海德殿下和苏还像是以前那般如胶似漆的话,海德对伯爵的态度就不会像是现在那么冷淡,更不会让苏单独来见他。
没错,苏是伯爵的私生女。
苏不知道自己母亲是谁,不过那不重要,在王都和榭思瑟附近的修道院里,有几个小女孩的来历正常呢?
在修道院里,苏的名字叫做‘玛丽’,非常敷衍和俗套的名字,来自第一纪元的某个圣女。被这样命名的‘玛丽’只知道自己的出生是“有罪”的,所以她必须有这样的名字表示皈依了主的意思。
除此之外,玛丽必须凌晨四点起床,穿着粗布衣服背诵圣典,一日三餐只有刷锅水一样的蔬菜汤和一点点面包,却必须进行缝纫清洗等工作,一直做到午夜钟声敲响为止,然后再次完整背诵整部圣典才能上床睡觉,稍有怠慢也就是禁闭和鞭笞。
这样监狱般的日子维持了整整十三年,直到她的生父兰坦尼特伯爵想起她为止。
也是离开了修道院以后,‘玛丽’才意识到自己过去生活在多么可怕的地狱中。
原来娇滴滴的贵族小姐可以穿着软绵绵轻飘飘的丝绸裙子,吃着最细的面粉制作的蛋糕还觉得割嗓子,一个星期只上三天学就称之为辛苦,人们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舞会上的舞步没有出错,只要达成了这点,等待她的就是鲜花和掌声,似乎天生就该被所有人所爱似的。
而自己和对方唯一的区别,只是母亲不同而已。
‘玛丽’却连嫉妒对方都不敢。
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稍有差错就会被赶回那个监牢里去。
所以‘玛丽’努力的学习着一切贵族的礼仪和取悦男人的办法,包括笑容的尺寸,步伐的大小,昏倒的角度之类无关紧要的东西,只希望自己不要再次被抛弃。
伯爵确实需要‘玛丽’,不过目的很明确。
他要求‘玛丽’成为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的情妇。
不是妻子,是情妇。
只是作为一个轻飘飘的礼物,换取政治筹码而已。
‘玛丽’第一次对自己的父亲阳奉阴违。
她不是因为对爱情有什么憧憬,也不是因为对这种行为有什么厌恶,而是她觉得,自己就算要做这种事,也必须是更值得的对象而已——而一个将死的老头,显然不符合她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