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闻玉衡在凌云殿中如同牝狗,已成了个毫无神采,怯弱卑微的淫贱性物。
这次再见,好似确实如此。
玉衡仙君好似是毁掉了。
他卑微,惧怕,甚至毫无尊严。
但……那好似只是对天帝承华!
他那双眼睛,仍如星月皓石,里头瞧不见一点污浊浑噩,玉衡仙君睨着他,仍如高高在上,不把他放在眼里。
铃兰磨牙,手上杯盏都要捏碎。
他心中不爽,可玉衡如此听话,又寻不着理由苛难,又灌了两口茶水,倒是把杯子喝空了。
铃兰要提茶壶,却听天君开了口:“过来。”
这句无名无姓的使唤,指的是谁,自不必说。
承华微微抬手,咒诀下来,束着玉衡的粗链松了,大抵能到殿中。
玉衡心中一跳:过来?
如何过来?
他手脚钻着乌金环,起身都十分艰难,又遭了场磨难,骨子里都透着股绵弱。
他过不去的。
玉衡抬头,与承华四目相对。
堂堂天君威仪万赫,眼神漆黑冷淡,分明面无表情,玉衡仍是一缩,猛的收回视线,他低着头,眼睫垂下阴影,整个人如被铁水烫灼,畏躁煎熬。
他太怕他了。
承华亦放下手上杯盏,桌瓷碰撞“哐”的一声轻响,惊得玉衡猛然巨颤,身上链条阵阵轻响。
承华冷淡地道:“过来。”
第二遍。
玉衡哆嗦着动了,他有些预感,承华的话,不能说第三遍。
屋中气氛莫名晦沉。
铃兰手心攥了一把汗。只几个字,他虽未领教过承华那些手段,这般压迫也让他心脏突跳。
这位英俊高大的年轻神君,在帝位浸润百年,早已不是仙藤林中的哑巴师弟。
虽眉眼仍有俊极而现的清雅,却是真龙威帝尊,叫人不敢直视。
玉衡站起来了。
他咬紧牙关,连连喘息,裹紧破毡,手肘撑着墙壁,摇摇欲跌的站起来了。
他本是直不起身的。
可屋中还有铃兰,玉衡仙君极重颜面,死都不可能当着旁人如同只狗一般,爬到承华脚下,更不敢此刻乖戾,原地不动。
玉衡瘸拐踉跄,一步一步,到了承华身边。
铃兰起初还想嘲讽玉衡这摇曳苦顿的模样是故作姿态。
正要嗤之以鼻,却瞧见地上的红脚印,仔细看了眼玉衡裸露出的手脚,等瞧见上头漆黑血孔,顿时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