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茫然地吸吸鼻子,看着伸过来的手,犹豫片刻,顺势搭了上去,触及之处竟是真实而温热的感觉。
她有些不可置信,迷迷糊糊地擦干了眼泪,这才开始环顾起四周。
发现这里并非是什么北漠的破帐篷,而是一家酒肆的二楼,四下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低头看,自己一身青色翻领外袍,腰间束着蹀躞带,一把乌发用男人才戴的玉冠束着。
正是她以前跑出来玩时候最爱的打扮。
街鼓声自遥遥处传了过来,自天际滚着浪似的,一波接着一波,越来越近,越近越是震得人心发颤。
抱穗一听,揣着手急坏了,说话间连舒州口音一并带了出来,“这东都的夜禁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在咱们舒州,这个时辰还没人管呢!”
江妩不禁有些恍惚,一时间分不清先前到底是酒后的一场梦,还是真实
她喃喃问道:“咱们来东都多久了?”
抱穗一怔,“有三个月多啦。”
江妩走到窗边停了下来,临窗向下望去。
青阶黄树,市坊毗邻,重楼四起,洛水岸边的船只已经停靠在一起,街坊里有阑珊灯火,胡琴悠远。
熟悉的东都盛景落入眼中的这一刻,她终于有了几分真实之感
这一年她十六,阿耶阿娘便效仿旁那些同样没落的旧望之族,将女儿送到东都官宦人家处“镀金”。
一来希望她能见见世面,学学规矩;
二来想着若能在这边寻一门不错的婚事,总比一辈子困在舒州小城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