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跟他们没关系。
我不是生气钟琛说林蔚然快要死了,只是生气这件事居然是事实。
我气我自己无能为力。
去超市买牙膏的时候,顺便买了些其他日用品,段尧推着购物车,我一样一样挑选,往购物车里放,心里寂静得可怕。
路过水果区的时候,我看到堆积如山的、黄澄澄的橙子,就跟段尧说:“然然最讨厌橙子,连带着我都不怎么吃了。其实我不讨厌橙子的。”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挑了一大袋橙子,拎起来很沉。
段尧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主动握住他的手,低声道:“过几天我们去看看林蔚然吧。”
意料之外的,他没有吃醋,没有生气,看着我的眼神里只有担忧:“点点,你还好吗?”
原来在别人看来,我已经很不好了。我还以为自己很正常呢。
回家之后,我一个接一个地吃橙子,像是要把之前没吃的橙子都一口气吃回来。
想到林蔚然看到这一堆橙子,一定会皱眉头,我忍不住傻乎乎地笑起来。过了一会儿,又想到如果林蔚然不在,以后买回家再多的橙子,也没有人会皱眉头了。
心里轰然一声,就这样变得寂静起来。
我沉默着继续吃橙子,肚子里都是橙子的汁水,最后汁水似乎一直漫到眼睛里,从眼角溢了出来,滴到手背上。
段尧终于看不下去,过来拉住我的手:“别吃了,去睡觉。”
我好像忽然变得很小,变成了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段尧拿热毛巾替我擦手、擦脸,然后把我塞进温暖的被窝里,让我睡觉。
我趴在床上,吃了太多生冷的东西,肚子有点疼。
段尧轻轻揉着我的肚子,似乎做了极艰难的决定:“如果你实在放不下林蔚然,我可以等你。”
“没必要。”我苦笑道:“他最讨厌别人同情他,性子倔成这样,真是……”
我把脸埋在枕头里,没再说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几天之后我病倒了,从公司回家的路上就有些晕乎乎的,坐在家门口缓了半天。
秦时温正好来找我,看见我坐在地上,连忙蹲到我面前,摸我的额头。
我看见他因为担忧而紧抿的薄唇,还有紧紧皱着的眉头,总觉得自己给人添麻烦了,断断续续地说:“对,对不起,我就坐一会儿,待会儿就走。”
病糊涂了,连这是在自家门口都不记得了。
秦时温把我抱起来,问我要房门密码,我问什么答什么,直接告诉了他。
屋里没人。
秦时温把我抱到床上,问我温度计在哪,我刚想开口,就毫无预兆地吐了出来。因为秦时温离得近,直接吐了他一身。
我觉得天昏地暗:“对不起,我会赔你衣服的。”
秦时温的衣服应该很贵吧,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赔得起。
我有点心酸,生病的时候也没忘记自己很穷。但我老公好像挺有钱的,凭我跟他睡一张床上的交情,说不定可以问他借点。
乱七八糟想了很多,连秦时温跟我说话都没听到。
“点点,不用管衣服的事。”他已经脱掉了脏外套,把我抱在怀里,声音很轻柔地跟我说话:“你是不是胃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然后又说:“你就算工作再用心,也不能拼了命,把身体搞得这样。要不然还是来我的公司上班吧,至少我能看着你按时吃饭、好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