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然嗤笑了一声:“你偶像剧看多了吧。不见面就是不想见面,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
“我理解,分手之后就不喜欢了,很正常的事。”我说:“跟你分手之后,大概一两个月,我就和庄墨谈恋爱了,你知道吧。”
林蔚然的手指忍不住攥紧,护士连忙提醒他:“放松,放松。”
我说:“先扎针吧,我待会儿再跟你说。”
针头慢慢刺进血管,而林蔚然的手背上遍布着针孔,肌肤薄透,显出大片的淤青。看着很疼,很可怜,但林蔚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对疼痛的习以为常,让我非常难过。
但我没有心软,护士扎完针离开之后,我就继续说了下去:“其实不止庄墨一个。后来我妈生病,不知道谁通知了段尧,他跟我一起去了国外。他对我太好了,我喜欢他,所以跟他上床了,还差点就跟他在一起了。”
林蔚然垂着眼睛,纤长浓密的睫羽却在轻轻颤抖。
我看见他睫羽根部微湿,还以为他要哭了,但他抬起头的时候,还是很冷静的表情:“你的感情经历没必要跟我说吧。”
我看着他的眼睛,试图看出他的破绽:“我跟其他人在一起,你也没关系吗?”
“难道都分手了,你还指望我为你吃醋?”林蔚然说:“点点,你果然一直都很贪心。”
他的眼睛里满是动摇,谎话却说得言之凿凿。
黄昏的余晖洒在我和他的身上,很适合告别的氛围。
柑橘色、橙红色的光,一点一点吞没了林蔚然,像极了电影镜头里不详的隐喻。我心里忽然一阵恐慌。
在林蔚然醒来之前,段尧就已经把林蔚然的事全部告诉我了,每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
分手的第二天,林蔚然就因为突然晕倒进了医院。
从医院醒来之后,他一直闹着要出院,说他男朋友要去别的地方了,他也要一起去。
他还一直跟医生说,他男朋友在跟他闹分手,他必须尽快去找他,要是他去晚了,他男朋友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但医生脸色凝重地交给了他一份诊断书,林蔚然看完之后就沉默了。
他高中的病又复发了,而且来势凶猛,连手术都很难起作用。
大约只有一年的时间了。
林蔚然撕掉了那份诊断书,然后把所有人赶出房间,到了晚上他才打开门,屋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被砸碎了,满地狼藉。
他只发了那一次疯。
从那天之后,林蔚然再也没提过他的男朋友。
“你说得对,我太贪心了,我怎么能见一个爱一个,跟这么多人扯不明白?我现在已经反省了,我以后只喜欢段尧一个,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
我看着不远处的段尧,他会意走上前,站在我身后。
屋里渐渐暗了下来,林蔚然脖颈微低,脸色隐在阴影里,犹如白牡丹般姣好的面容,浮现出扭曲的恨意。
但他还是说:“很好啊,你们两个很般配。段尧也比秦时温、钟琛那些人强得多,他肯定会好好对你的。”
是啊,他当然会为段尧说话,因为段尧就是他亲手送到我身边的。
生病了怕拖累我,跟我断得干干净净,分手后的数十天里,没打过一次电话。
偶尔从医院偷跑到C市看我,还要躲着我,不让我发现。
唯一一次主动在我面前出现,是为了找庄墨。他听说庄墨那个已故好友跟我长得很像,以为庄墨玩弄了我的感情,气得好几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终于忍不住来找庄墨,让他离我远一点。
不知道哪一天,林蔚然又有了一个想法,想在死之前替我挑一个好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