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感兴趣您的私生活。”陈渊眼神像钩子,勾住她秘密的,掩藏的,锁在最深处的东西,“我奉劝您离他远点,他不仅仅是您看到的表面样子。”
江蓉焚了三炷香,有些心烦意乱,没出声。
“母亲好自为之,何佩瑜的下场是最好的例子。”
撂下这番警告,陈渊从佛堂出来,张理在门外恭候他,“老董事长在书房。”
陈渊望向他,“父亲还没睡?”
他面带微笑,“父子之间总有讲不完的知心话,难得大公子空闲在家。”
陈渊朝南院走去,书房门敞开,陈政衔着烟袋,兴致勃勃观赏这场瀑布一般的暴风雪。
好半晌,他幽幽开口,“院子里的玉兰树,明天恐怕要冻死,几十年没有这样大的雪了。”
陈渊关上门,“后院的竹子更苍翠了。”
“被彻骨的严寒磨砺过,才成大器。”陈政转身,“玉兰开得漂亮,吸引了瞩目,暗处潜伏的松竹才有良机养精蓄锐,等它凋亡,再反败为胜。”
陈渊默不作声。
“你从哪来。”
“东疆港应酬酒局,路过这边,进来住一夜。”
“稀奇事啊。”陈政腔调耐人寻味,“你酒局多,路过也多,偏偏今夜留宿了。”
各怀鬼胎,谁也不捅破窗户纸。
“去过客房吗。”
“家中有客吗?”他一本正经,“没听张叔提起。”
陈政挑明,“沈桢在客房,她会住一段日子。”
窗外电闪雷鸣,刺白的光此起彼伏,陈渊伫立在晦暗与明亮的交界处,不回应。
“老二告诉我,根据董事局的计划,你应该在外市监工河滨的项目。”
他坦诚,“改期了。”
“理由呢?”
屋里壁炉烧得旺,热气火烧火燎,陈渊燥得微微出汗,“老二准备恢复我的董事职务,董事局两股势力在拉锯战。”
陈政审视他,“我要真正的理由。”
陈渊陷入沉默。
陈政倏而大笑,“意气风发的岁数,鲁莽冲动不是过错,是血肉本性,我曾经也血气方刚,爱过你何姨。商场需要没有七情六欲的战斗者,可重情重义是好事,你掂量得清商场与情场,我不干涉你。”
当年陈政对乔函润下手,也是先礼后兵,出其不意。
以致于陈渊猝不及防,逮不到丝毫把柄,就连向陈翎揭发求援的机会都没有。
他眼底掠过一抹不安,“我只是路过,您误解我了。”
“情感,婚姻,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我以前压制你太狠。”陈政依然平和,“我保证未来不干涉你的选择。”
陈渊注视他,良久,“那父亲可以放过沈桢吗?陈家无论面临什么处境,不利用她,不伤害她。”
“我控制她在陈家,正是特意为你铺路。”陈政笑得高深莫测,“你好好休息。”
第二天早晨,陈渊在西院的走廊打电话,
后园的木栅门被推开,一个男人逆着阳光,神色诡谲,“大哥。”
陈渊回过头,陈崇州神清气爽,穿着纯蓝的素色睡衣,短发利落蓬松,在光照下暖意融融,不似以往成熟有型。
“老二,精神不错。”
“大哥的精神更好。”他走近,“从富诚这滩浑水中全身而退,肯定春风满面。”
陈渊挂断,将手机放回西裤口袋,“过来问安?”
他微眯眼,“大哥在场监督吗。”
“母亲脾气阴晴不定,我担忧她招惹你多心。”
他并不当回事,“江姨是长辈,她教训我理所应当。”
陈渊闻言,扬下巴,示意江蓉在方厅。
陈崇州走出四五米,又停住,背对陈渊,“大哥雨中送灯的情意,是不是多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