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梧桐,月色。
所有属于夜晚、属于这座糜艳城市的颜色,统统投映在他的眼睛。
夜色深如许。
不敌陈渊的深沉分毫。
沈桢见过不少成熟庄重的男人,往往有一目了然的缺憾。
或浅薄,或空洞。
她从未见过如此幽邃,将潦倒寂寞演绎成致命诱惑的一双眼睛。
人世间的风情岁月,悲欢离合,尽数在其中。
陈渊是天生的昧骨,暧昧,隐昧,魑昧。
他不上瘾,却施瘾于女人。
沈桢的印象里,宋黎很喜欢陈渊这款,她曾经感慨,“周海乔是腥臭的烂虾,而陈家的男人是鲜美的波士顿龙虾。”
沈桢问,“那样迷人吗。”
宋黎神秘兮兮,“真正高级的男人不露色欲,但你看他一眼,视线相交的刹那天雷地火,你想到性,海洋的深度,被俘虏。”
她一颤,从陈渊眼底抽离,“我睡了,你离开时麻烦锁门。”
他含笑站起,在醺黄的光影里,长身玉立,“不管我了吗。”
“自便。”
话音未落,沈桢匆匆跑进屋,反锁。
整个人贴着门板,急促呼吸。
彼时,陈渊在客厅接了一通来自常桓的电话。
“富诚集团有一个藏于暗处的秘密部门,不公开设立,高层是董事长的司机张理。对接合作方是晟和集团,负责账务。分别记录了四次汇款,金额均是20亿,总数80亿。”
他皱眉,“流进晟和的账户吗。”
常桓答复,“晟和仅仅是中转账户,进账不超过半日,立马划出。”
“划去哪里?”
那头深吸气,“划到华尔街的交易所,然后下落不明。”
商人都明白,国际金融市场是泡沫最虚浮的地方,蒸发与膨胀,皆在一夕。
钱流入股市交易所,它的存在与消亡,真真假假,在于陈政怎么部署处理。
陈渊攥着机壳,语气怅惘,“我接管晟和,是父亲的授意。”
“陈董也任命二公子代理过一阵您的职”
“那是老二自荐。”他打断常桓,“这块烫手山芋始终在我的手上。”
陈渊走向窗户,午夜一片静谧。
习惯了尔虞我诈,然而被陈政亲手置于一场商业漩涡,是他始料未及。
挂断电话的瞬间,陈渊发现沈桢倚着电视墙,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她出来,“你还没走吗?”
“这就走。”他撂下手机,“我以为你睡了。”
她指茶几上的吐司,“我饿了。”
陈渊笑着,“馋猫。”
沈桢拆开包装,抓了一摞,张大嘴啃,“你在家不吃宵夜吗?”
“偶尔。”陈渊松了松衣领,慵懒靠在沙发背,“会长肚子。”
她呛了一口,“原来男人也很在意身材。”
“主要取决于他心爱的女人,喜欢他什么样。”他忽然绕到沈桢面前,“别动。”
她顿时僵住。
陈渊伸手,指腹抹过她嘴角,一粒面包屑,“多大的人了,吃东西这样邋遢?”
她懊恼,“我涂了润唇膏,很黏,才粘住的。”
男人身体倾轧而下,在她头顶,洒下沉沉的黑影,“我很想尝尝,润唇膏的滋味。”
陈渊向前,沈桢向后,他臂弯一勾,抵住她背部。
越过他面孔,玻璃凝结一层薄薄的雾气,远处的高楼霓虹照射得斑驳而迷离,陈渊在无尽的迷离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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