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男人视线没撞过她,她却被一股沉郁的神秘感,急剧冲击着。
这是一个充满味道的男人,与病房里的男人,截然不同。
他的攻击性不加掩饰,恣意外放,但他没有情欲气息。
那是成年男子最直白、欲望的信号,他剔除得一干二净。
单单这具示人的皮囊,俨然是陈渊重欲,他更禁欲。
前者厚重到极点,后者淡泊到极点。
陈旧的,浓墨重彩的画风与故事感,是男人最稀缺的韵致。
杨姬瞬间驻足,“你认识我?”
男人面朝玻璃,阳光灼烈,在同一条线上,刺得她睁不开眼,也愈发看不真切他。
“我认识你背后的人。”他掸烟灰,转身,“周源。”
她面色骤变,“你是——”
陈崇州饶有兴味打量她,“周源的眼力不太好,挑了你。”
撂下这句,他叼着烟往电梯走。
杨姬追上,“你什么意思?”
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烟雾蒸腾,虚虚无无覆住他眉目,不应声。
这层楼,只陈渊的病房对外开放,而男人不是医护装扮,自然是探视。
杨姬慌了神,拽住陈崇州的衬衣袖,“你要出卖我?”
他一言不发抽离,迈入电梯门,缓缓合拢。
女人惊惧失措的面孔被隔绝在门外。
陈崇州在电梯内,拨通周源的号码,开门见山,“这位杨小姐,是你安排的间谍。”
周源笑,“陈二公子见过了?”
他不屑轻哂,“见过。”
电话那端信誓旦旦,“陈渊相当嗜好这款。”
“是吗。”陈崇州不露情绪。
周源担保,“陈二公子,我不出手则已,我只要出手,不止陈渊,连陈渊的老子,也掉我的陷阱里。”
他面目阴晴不辨,挂断。
随即,又联络郑野,语气寒恻恻,“周源太蠢。”
“我提醒过你,周家除了周老太爷,没一个长脑子的,你还用周源当垫脚石。”
陈崇州笑了一声,“周源算什么东西,不配当垫脚石,我要周秉臣的财和势。”
郑野属实被震撼住,“周老爷子没死,你敢动周家的盘,你活腻歪了?”
他望着门壁反射出的轮廓,“愚蠢的猎物,最容易毫发无损拿下。周秉臣父子都扳不倒,有资格与陈渊争吗。”
“那么容易,陈渊为什么不扳?”
“他扳不了。”陈崇州踏出电梯,去车库,“他在明。”
郑野恍然,“周秉臣和他结梁子了,他一动,周家会警惕。你和陈渊势同水火,你搭上周源这根线,周秉臣信你。”
那头,安桥从食堂打了饭,在走廊遇到杨姬,她坐在长椅上,隐隐失神。
“杨小姐,您找陈董吗?”
她仰面,“安秘书,陈董有客人。”
“刚才的男人吗?”安桥介绍,“是陈董同父异母的弟弟,晟和集团的现任老总。”
“他弟弟?”
外界有耳闻,陈家的二位公子面和心不和,特别是近期,争得很激烈。
杨姬心里稍稍松口气,越不和睦,她的真实底细越安全。
至少,陈崇州也希望有人制衡劲敌,无所谓什么来头,主子是谁。
因此没必要揭穿她。
安桥看着心不在焉的杨姬,“您要进去吗?”
她站起,跟随到门口,安桥走向床边,小声汇报,“杨小姐。”
陈渊仍旧戴着眼镜,气场斯文儒雅,挥手示意文件,“先送公司。”
安桥明白,他是刻意支开自己,单独和杨姬谈。
杨姬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拧开保温壶盖,盛了一碗汤,端到他面前,“你胳膊有伤,不方便,我喂你喝。”
陈渊左手翻阅着施工图纸,没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