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再次低下头,“是我的错。”
陈政腔调阴恻恻,一股寒意,“你不会犯错。除非有人,勾着你犯错。”
陈渊看向他,意识到什么,“父亲!”
“我希望你沉住气,反省自己的过失。如果你导致周家针对富诚,我容你,董事局不容你。”
陈政靠住椅背,整个人隐匿起来,“你自己权衡。”
陈渊回到车上,异常沉默,沈桢同样没说话。
安桥重新发动,“陈总,回南江路吗?”
“先送她回去。”
“沈小姐不一起住陈公馆?”
陈渊揉着眉骨,视线掠过不远处,静止的车队。
安桥掉头,朝南江路相反的方向开,紧接着,陈政也命令司机,“走。”
“跟上吗?”
“不跟。”
陈渊在感情上还算有分寸,起码此刻在他眼皮底下演戏,演得比较规矩克制,没必要逼得太狠。
两辆车交错而过,陈政那辆减慢车速,窗户摇下,是一张并不苍老的面容,脸型依然不松垂,有棱有角,白发染过,乌油油得不自然,倒是梳理得整齐,比板寸长半厘。
“老常,你见过那女人吗。”
司机拐个弯,从后视镜匆匆一瞥,“不像明星。”
陈渊不嗜好富家子弟那口味,16年,他代表富诚集团出席香港举办的游轮晚宴,一代大亨,二代公子,个个儿挽着港台女明星,唯独他例外,不近女色的名声就这么打响的。
陈渊看上的这个女人,没有世俗的风尘味儿,清纯得很,像一朵不谙世事的白茉莉。
且不论背景,估计底子挺清白。
“陈董,您感觉她眼熟?”
否则,他不会问。
陈政撑着下颌,双目放空,“怪不得,陈渊的老毛病又犯了。”
那祸害精,消失多年,留下的后遗症还没除净。
司机劝他,“大公子在香港历练,早已不是意气用事的毛头小子了,您不用惦记。”
车在一小时后驶入一栋洋楼,熄了火。
何佩瑜洗完澡,正要上楼,看见庭院停着车,立马走出迎接,“你也不通知一声就过来。”
陈政掸了掸衣服的露水,弯下腰换鞋,“不高兴?”
她笑,“你来,我高兴。”
进客厅后,佣人递上热毛巾,热水盆,何佩瑜拧得半湿半干,“江蓉呢?”
“在家。”
“她知道你来吗。”
陈政擦干净手,丢回盆里,溅起一圈水花,“我不在这,能去哪?”
“那可未必,你外面有没有新人。”
陈政把她搂在怀里,“一把年纪了,还吃醋。”
虽然何佩瑜半老徐娘,陈政仍旧很着迷她的风韵,女人味足,偶尔撒个娇,耍个性子,不腻。
她23岁生下陈崇州,如今也五十多了,保养十分得当,乍一看,容貌不过四十而已。
“老二最近没回家?”
“医院忙。”何佩瑜脱下他的外套,“要升副院长了。”
陈政坐下,接过佣人沏好的茶,“老二挺出息。”
“他哪里比得了陈渊出息,在你精心栽培下长大,崇州跟着我受尽指指点点,将来你有良心,给他一些股份,我们母子就心满意足了。”
一提这茬,陈政实在有愧。
当年,何佩瑜原本是正牌,18岁就跟了他,为了他不惜和家里闹翻,私奔到这座城,再没回过老家。
而江蓉是陈政继母的侄女,机缘巧合迷上了他,这一来二去,他没扛住压力,订了亲,又怀了陈渊。
说到底,是他两头辜负,又两头牵扯,不得已将何佩瑜安置在外宅,维持大房二房的平衡。
那边,江蓉给陈政打电话,关机。
她气不过,又联系陈渊,他才躺下,头晕得厉害,“母亲。”
“陈政敷衍了我半个月,又去见那个老狐狸精了!”
他皱眉,“您先消消气。”
“我调查过陈崇州,他私下不安分,你该下手时,千万不要手软。”
陈渊眉头越蹙越深,“我已经封死他继承的后路,母亲,够了。”
“不够!”江蓉很激动,“凭何佩瑜的手段,一定会为她儿子争。她有本事拴住陈政三十年,轻易斗不垮她。”
陈渊从未把一个女人当回事,何况,江蓉与何佩瑜的恩怨谈不上对错,她占了何佩瑜的位置,何佩瑜也夺了她丈夫的心。
他不想,做得太绝。
“我会掂量办。”
说完,挂断。
这漫漫长夜,陈渊已然没了困意。
他掀开枕头,取出一张相片,凝视了一会儿,收起,关灯。
转天下午,蔡医生去1诊室借医疗器材,妇产科胡主任的助手正好来送倪影的药,他凑到跟前,翻着药袋,“备孕呢,不近女色的陈主任要下凡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