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七月六日后,这是她和雁沅见的第一面。
“这座坟是我立的。”雁沅说。
“他是?”
“一个半大的孩子,也许瑶寨在淹没前,他被父母放上树逃生,谁知道洪流这么猛,淹过树顶。我潜水查水源时,就发现他僵抱着树干,没有被冲走。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取蒙氏。”
尤望云声音哽塞,说:“谢谢你。”
雁沅见她面色委顿,开导说:“姑娘,人这一生都在生离死别的路上,活着的人总要走下去的。”
尤望云红着眼眶摇头。
雁沅叹声,也知道这些事只有靠自己想通,“此前蒙大哥问我,有没有停下来的想法,我现在不打算走了,我想弄清楚淹了瑶寨的水头在哪,想要为消失的百余口人敛骨。”
原本是想让尤望云宽心,这些事不是只有她在承担,但人在脆弱时,往往最受不得好。
尤望云低低啜泣起来。
雁沅也是束手无策,心中更感悲凉。他也是未亡人,在黄河捞了一辈子的尸,最后却捞不到妻子的尸骨,所以才漂泊到此。
之后,幻境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自从进入这里,雁洄和阿戊旁观着一切,极少交流。
现在有空余了,却都无言。
各自休憩。
夜晚的星空湛蓝,好纯净,天地仿佛生来就是一体。
精神能稍微这么松懈,雁洄生出一种累了的迷惘。直视夜空,直到天际裂开一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