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人,却又不是尸。
坦白交出,会是怎样的处理后果?
除了火葬场,或者当异类一般喊打喊杀祭了。
异类……
雁洄忽而想起,她从小在别人眼里也是异类。这么一想,她霍然有了丝怜悯的同理心。
昏暗的环境下,他的眼睛会有淡淡的荧光,其实挺漂亮的,一眼观进的直白。
“眨个眼吧。”雁洄倏尔说。
他缓慢地眨眨眼。
雁洄笑了,蹲下身子,伸出手。
他很慢很慢地,吃力地举起握成拳的手。
雁洄看着他。
他的手颤颤巍巍,一点点,一点点张开。
一个脏兮兮的、变了型的香袋掉落在地。
雁洄重重地握住,同样脏兮兮的手。
次日开铺。
那日的委托人从山送钱来了,高访也随后登门。
雁洄交出欠条,收进一卷大钞。
十张崭新的百元,连着号。
点钱,销欠条,各不相干了。
人走后,高访嘲弄地说:“呵,哪里纯朴?”
九十年代正式公安职是铁饭碗香饽饽,月薪在三百上下。普通乡民扒拉粮食换的那点钱,能攒出来一千,但也绝不会是崭新的连号。
雁洄拿了鸡毛掸子扬货架上的灰,若有所思。
昨天钓的尸,穿着短衫白裤,紧紧巴在身上,浮肿到皮欲要炸开,但是皮肤还算完整,看不出挣扎的痕迹。她问从山,死者是怎么溺水的,从山悲怆哭诉:兄弟两去亲戚家,喝了点米酒,回家路上失足。哭完了,又补一句:是我该死,我不会水,竟这样眼看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