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跑了不过三两步,它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一侧的青年。
谢祈那白骨森森的右手虚虚搭在半空,自四面八方而来的黑影缠绕着手臂往下一路来至手腕处,被黑影贴着拥住的手背以一种温和但不缓慢的速度开始生长出血肉、白肤,将那几根瘦长的指骨包裹。
黑影退散之际,右手已然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漂亮,矜贵,像极了昂贵的艺术品。
傅厌那么喜欢他的手,每次坠入情潮都会亲吻的这双手,自然要好好保管。
谢祈似没察觉身后那道紧张的视线,慢悠悠地继续往前走。两步的距离,让他走到了B108的大门口,屋内有人推门走出来,又是个老熟人沈河。
沈河还是那副冷冰冰的做派,视线却似不经意扫过谢祈的身后,它眉心皱起的痕迹不明显,声音冷沉:“从洗浴室过来?见到苏石斌了吗?”
谢祈笑着问:“沈组找它有事?”
沈组颔首:“小事。另外”
它话音一转,双眸直勾勾盯着面前看似温和无害的青年:“需要我提醒你吗?你的宿舍在楼下,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谢谢沈组的提醒,不过没必要。”谢祈弯了弯眼睛,“沈组不是想知道苏石斌在哪儿吗?”
沈组听他这么说,心中便隐隐升起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它沉默无言地用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紧了谢祈的眼睛,因此并未错过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兴致盎然。
它问:“所以它在哪儿?”
谢祈:“去找它男朋友团聚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好似没有重量,但却是让沈组的眼神一下子暗下来。
说实话它有点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谢祈可以这般理直气壮,它双眸冷沉,毫无情绪地质问谢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杀了它,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好像误会了。我什么时候说是我杀了它?”
沈组表情一滞。
谢祈见状轻叹一声,清隽眉眼间染上了几分遗憾:“看来我在沈组心里真是个不怎么样的人,不然怎么沈组一听苏研究员死了,就觉得是我干的。沈组可能不太清楚,我这人和苏研究员一起长大,同吃同住了十多年,怎么下得去手呢。”
及时刹住车躲在后侧的小黄研究员:“……”
说得那么好听,要不是它亲耳听到苏石斌被狂揍的动静,它就信了。
沈河显然也被‘怎么下得去手呢’这样的反问给震惊到了。它第一次明明白白意识到原来有人的脸皮真的可以厚如城墙,说起慌来连脸都没红一下,眼皮都未跳一下。
它扯了扯没什么弧度的唇:“那不然你来告诉我,它是怎么死的。”
谢祈理直气壮:“摔死的啊。”
沈组:“?”
谢祈的手指指了指洗浴室门口:“就那儿。苏研究员洗澡的时候肥皂掉地上了,弯腰捡肥皂却脚下一滑,后脑勺就砸地板上了。也是挺倒霉的,苏研究员的天赋和能力比起我虽然是差点,但勉强也够得上‘优秀’二字,就这么死了实在令人痛心。”
青年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竟也真的露出了可惜的神色,仿佛在为一个好友不慎摔死而感到悲伤和遗憾。
但沈河并没有错过青年眼尾微扬时泄露出来的笑意。
谢祈他根本就是在戏耍它。
沈河额角的太阳穴不停鼓动,愈发觉得谢祈在把自己当成傻子耍。它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冷静在此刻几乎消失得一干二净。
深吸一口气,口中溢出讥讽:“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了些什么。苏研究员既然是在洗澡的时候摔倒的,为什么会摔在门口?谢祈,你说谎的时候好歹注重一下逻辑!”
“它为什么会摔在门口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地面太滑它滑出来的呗。”谢祈白皙修长的五指往身前一摆,“沈组要是实在好奇,我这边建议你直接去找苏研究员问问清楚。”
找苏石斌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