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之后,一系列检查做下来,医生让杜清秋先坐在诊室里休息,然后单独把陆柏清和汤煦叫了出来,问他俩:“你们俩谁是家属?”
“我们都是,我们是她儿子,”陆柏清回眸看了汤煦一眼,他的语气里有点儿藏不住地紧张,问医生,“我妈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患者的情况不太乐意,你看这片子,超声提示……ct提示……咱们后来又做了增强提示……”医生拿了片给陆柏清讲述了半天,最终下了结论,说,“我们现在高度怀疑患者是胰腺癌。”
“啊?胰腺癌?”汤煦站在旁边儿,忍不住叫出了声,“小杜阿姨才不到六十岁,就得癌症了吗?”
“现在癌症越来越有年轻化的趋势了,五十多岁得癌症的并不罕见,”医生解释道,“而且咱们这个胰腺癌呢,它发病非常的隐匿,很多患者早期是没有任何症状的,只有稍微的食欲下降或者轻度的左上腹隐痛,所以很多患者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是晚期了,失去了手术的机会。”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陆柏清的眉心紧紧地拧着,问医生说,“我妈现在的情况……”偷文见过头七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你们发现的算早了,从片子上看你们母亲的这个属于中早期,还有手术的机会,”医生安抚俩人道,片刻,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就是这个费用问题……是这样的,胰腺癌常用的whipple手术几乎是我们普外科难度最大的手术了,再加上放疗、化疗、以及其他各种治疗费用,估计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少说也得十几万吧,你们看需不需回去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能做手术我们一定会做的,”陆柏清马上接话道,“钱的问题您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快凑出来的。”
“好,好,这样是最好了。”医生点了点头,又拍了拍陆柏清的肩膀,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小伙子不容易,看你年纪挺小的,摊上了这种事儿……哎,世事无常啊。”
办好住院手续之后,陆柏清大步走出病房,去到楼梯间,站在楼梯口的一个小窗户边儿,盯着窗外看了许久许久。
汤煦就站在身边儿,跟在他的身后,一声不吭的,盯着他高挑的背影。
汤煦知道陆柏清在发愁什么,他在发愁手术的那十几万块钱,如果换做之前,这些钱陆柏清当然是可以拿出来的,可偏偏就是现在,他的钱都在期货里套着。
不仅如此,为了补足那些保证金,陆柏清已经跟朋友借了不少钱了,把能借的钱都借了,这会儿他甚至连借钱都没处去借了。
为什么啊,看着陆柏清清瘦的背影,回想着他眼底藏不住的乌青,这是汤煦脑内跳出来第一个的想法,也是他现在唯一的想法,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都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汤煦想,事实的确如此,所有的坏事偏偏要赶到一起,一定要把他们逼上绝路才甘心。
陆柏清很快发现了站在他身后的汤煦,走过来,揽着他的肩膀,把他带到了窗户边儿,声音沉沉的安慰他道:“没事儿的,不担心,我再想想办法,会有办法的。”
汤煦抬眼去看窗外,外面是一大片的荒地,绿色的纱布盖在地上,上面长满了杂草,却没有一丝生机,给人一种荒凉而死寂的感觉。
汤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声音轻轻的,说:“希望吧……”
陆柏清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他从来不跟诉苦,哪怕遇到这样的事儿,他的第一反应仍然是安慰汤煦,他不希望汤煦跟着自己一起担心。
但汤煦不可能不揪心,汤煦的心都快要疼死了,他真的很想为陆柏清做点儿什么,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少爷了,虽说他考到了a大来,但他到底还是个普通的穷学生。
后来的很多天里,陆柏清每天都在四处奔波借钱,汤煦白天上课,晚上就过来帮忙照顾杜清秋,每天杜清秋睡着了之后,汤煦都会站在陆柏清站过的那个窗户边儿,看着窗外飘飘然落下的黄色枯叶,汤煦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
站在窗户边儿,汤煦把顾巧曼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然后主动给她打去了电话。
但凡是还有一丁点儿的办法,汤煦都不会向顾巧曼低头的,他烦透了顾巧曼高高在上的语气和态度,更不想与陆柏清分开。
可是他是真的一点点的办法都没有了,他知道现在的陆柏清是什么情况,知道他现在根本凑不齐杜清秋做手术的那十几万块钱,汤煦不希望陆柏清那么为难。
“嘟——嘟——”
电话的忙音不断响起,汤煦打了很多次,顾巧曼却一直没有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