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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电光火石之间,那大刀往上一抬,砍下的并非是梁术的脑袋,而是梁术盘束于顶的头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留蓄一生的发髻便被这样砍下,犹如头颅一般,滚落到了地上,溅出尘土飞扬,正如看不见的血迹。

梁术全身暴汗淋漓,几欲昏死,颤然睁眼,看到地上的头发,顿时恍然大悟,可已连生出劫后喜悦的力气都没有,倒在地上唯有粗喘,全身抽搐。

崔群青继续道:“——本官念你年事已高,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孙儿,又事发有因,故免去死罪,改为髡刑,并没收全部家产充公。又念你饱读诗书,颇具才能,遂任命你为县衙主簿,从此辅佐县长,肃清乡风,秉公执法。”

梁术爬跪起来,对着崔群青重重叩头,哭道:“多谢大人!多谢陛下!小老儿今后定不辱使命!一定恪忠职守!”

转瞬之间,平阳县改天换地,自古延续的宗法条例被律法取而代之,县衙焕然一新,门口设鸣冤鼓,民里凡有纠纷,一律击鼓鸣冤。

余氏族长见梁术倒戈,私下当即便找了崔群青,表示自己也愿意捐出家产,能不能在县衙给他也留个位置,崔群青自然应允。

三日后,清点完两家家产,便是到了一行人启程归京的时候了。

唐小荷起了个大早,指挥着多多阿祭忙里忙外,忙出一身薄汗。

说来也怪,明明来时没带多少东西,等到临走了,要带走的劳什子反倒变得多了起来,才只是刚开始,便已两辆车都装不下。

唐小荷很是想不通,但也停不下来拾掇的心,忙完外边还要去忙里边,忙着把那个临阵赖床的狗官揪起来赶路。

她冲到内衙,一脚踹开了卧房的门,掀开宋鹤卿的被子便嚷:“赶紧起床!太阳都要晒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