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走上前,却见草棚子里只有一个端王,不见沈又容的身影。
周兰璋顿住了脚步,就在他犹豫之间,纪琢已经抬眼,看见了他。
周兰璋只能上前,拱手行了礼,“见过端王殿下。”
纪琢抬手免礼,脖颈边的雪白的风毛簇拥着白玉似的一张脸,神情淡淡。
见过礼,周兰璋就想走了,忽然听见纪琢开口问道:“周公子是来找大姑娘?”
周兰璋停下脚步,有些局促,“又容妹妹一个人钓鱼无趣,我才想着来陪陪她。”
纪琢睨了他一眼,道:“天气越发冷了,我叫她不必来了。”
“原来如此。”周兰璋道。
他刚要寻个话头离开,又听见纪琢温和的声音,“周公子龙章凤姿,我托大做个长辈,心里觉得与大姑娘甚是般配。”
周兰璋面色微红,嗫嚅道:“这…”
纪琢越发和煦了,笑道:“你二人又是表兄妹,大姑娘日后嫁到金陵,怕是比在自己家还要自在。”
周兰璋眼睛一亮,还没说话,就听见纪琢忽然叹道:“只可惜……”
周兰璋不由得追问,“可惜什么?”
纪琢看着周兰璋,意味不明地笑道:“府上给大姑娘相面,说大姑娘是明月中天,贵不可言的命格,怕不是一般人能配得上的。”
纪琢眼见周兰璋面色的血色顷刻之间褪了个干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优哉游哉的呷了口热茶。
天气一下子就冷下来了,每日寒风呼啸,枝头树叶全被卷走,一夕之间就变得光秃秃的。
杜鹃与画眉开了大柜子,挑拣冬日的衣裳。沈又容比去年长高了不少,很多衣裳都不能穿了。画眉翻出来两件缎绣彩云银鼠皮袄,可惜道:“这皮子是好皮子,只是袖子短了些。”
杜鹃拿着给沈又容比了比,道:“是有些短了。”
沈又容坐在南窗下做绣活,道:“画眉身量比我小些,给画眉拿去穿罢。”
画眉谢过沈又容,同杜鹃一块将那些穿不了的衣服挑出来,拢共挑出来一二十件夹袄,长袄和皮袄。衣裳都是好衣裳,最次也是绸缎料子。沈又容让杜鹃画眉挑拣自己能用的,将剩下的衣裳按件赏给院里的丫鬟。
杜鹃开了一个漆木箱子,里头装着今冬的新衣。画眉一件件拿出来,用铜熨斗熨平整了,放进大衣柜里。
檀木长桌上,放着一件银灰色方胜纹暗花短袄,画眉拿着烫过的熨斗,道:“今年冷的早,怎么还只是这些袄,不见两件皮子衣裳?”
杜鹃道:“今年府里新拾掇了东院,又迎了两位大佛进来,比往年多了不少开销。自端午到重阳这一节,结余比往年少了一半,夫人急的,就差裁月钱了。”
“结余比往年少些,又不是没有结余,”画眉道:“也不知夫人怎的如此小心。”
“未雨绸缪总是好的,”沈又容道:“庄子里送来不少皮料,你往大哥哥院里送一半,剩下的你们看着裁剪衣裳。若送出去,恐被外头人偷梁换柱,若给府里针线上人,又难免说些闲话,咱们就辛苦些,自己裁剪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