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了这儿,那雪见神呢?他又附身在了何处?
陆夫人絮絮念叨着,“女儿,你可不能有事。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办啊?”
她嗡嗡哭泣了起来,朝铃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拍她后背。没过多久,几个士兵开了牢门,挑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动作粗鲁地把她们拽出牢房。朝铃也在其中,牢里很快凄风苦雨一片,陆夫人使劲拉住朝铃的手臂,不住向士兵叩头,“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女儿!”
朝铃估摸着这是要去陆远檀和烟罗神初见的宴席了,正好,她要想法子破坏他们的初次见面。朝铃安慰陆夫人道:“娘,别怕,我不会有事。”
陆夫人犹疑着放开手,朝铃拍拍她的手背,跟着士兵们离开牢房。到了外头,夜风料峭,朝铃不自觉打了个颤。其实她自己心里也很没底,刚刚的安慰不过是她不忍见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女儿忧心。按照陆远檀的叙述,陆小芽最后成了晋城城主的姬妾。她现在连自保都有困难,更别说完成陆远檀的心愿,拯救烟罗神了。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雪见神。她一面跟着队伍走,一面四处逡巡,愣是没找见那只猫的影子。
他去哪里了呢?朝铃有些着急。
她们被带到一个帐篷后头,士兵们推搡她们,要她们安安分分站好。帐篷里亮着烛火,数道人影投在白帐上,他们推杯换盏,甜腻的丝竹声从里头幽幽飘出来。朝铃听见叮叮当当的锁链声响,扭头一看,便见陆远檀脚上锁着镣铐,被几个士兵推过来。纵然沦为阶下囚,穿着脏污的囚衣,他依然给人一种干净无尘的感觉。
他见着了朝铃,安抚地微笑,“小妹,莫怕。”
朝铃摇头,“我不怕。”
陆远檀一个男丁被塞进献给贵人的女眷堆里,这明摆着是隐岐川对他的侮辱。但他似乎并不愤恨,也不埋怨,神色永远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好像任何苦难,他都可以敞开胸怀接受。朝铃叹气,天爷总是看不得人好。这样好的人,为什么要遭这样难呢?
眼看人到齐了,立马就要进虎穴了,雪见神仍未露面。她心里火急火燎似的,差点想跑出去找。那家伙到底去哪里了?
里头的侍从掀帘出来,冲士兵比了个手势。士兵们会意,粗着嗓子喊她们:“走,进去,都长点儿眼色,莫要冲撞了贵人!”
有个士兵一脸遗憾,“这么多妞,里面的城主们应该受用不了所有人吧,能不能分给咱兄弟几个?”
他推搡一个女眷时故意扭了把她的屁股,那少女脸色一白,咬着嘴唇,硬是忍了下来。他老鼠似的眼神又投向了朝铃,朝铃心下一冷,他手伸过来的刹那间朝铃掰住他的手指,狠狠一拗,然后迅速闪身进了帐篷。那士兵疼得差点叫出来,本想大怒,见朝铃已经进了帐篷,只好咽下这口恶气。
经过这么一出,朝铃更是心有戚戚焉了。男人都这副臭德行,若是落到那些脑满肠肥的城主手里,她岂能安然无恙?果然一进帐篷,四下数道油腻腻的目光黏上了身。女眷们瑟瑟跪在堂下,仿佛没穿衣服似的,供上首的男人们打量。朝铃埋着头,用蓬乱的发丝遮住脸,又不着痕迹地在地上抹了把黑灰,乱七八糟地抹到脸上。
熟悉的情节发生了,陆远檀本不愿下跪,士兵踹折了他的腿骨,朝铃听见他闷哼一声,重重跪在地上。朝铃记得,接下来该是晋城城主向陆远檀发难。然而等了一会儿,并未有人难为陆远檀。倒是那隐岐川大将刘擎先开了口:“晋城主,要不你先挑一个?听说陆云渐的小女儿陆小芽生得花容月貌,兴许对你胃口。”
朝铃无暇去想为何晋城城主没有难为陆远檀,只知道自己贞操不保,忙把头埋得更低,心里不断呼唤雪见神。可恶的猫,一点儿也不靠谱!
“哦?”上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嗓音,“抬起头来看看。”
朝铃一愣,这个声音,她万万不会认错。
她猛地抬起了头,只见刘擎左手边坐着黑发黑眸的雪见神,这厮改易了发色和眸色,变得与凡人一般模样。只是那出尘的神仙气是遮掩不住的,举手投足自有他矜贵的气度。朝铃一抬头,他尚未开口,刘擎先嘶了一声,“怎生得这般黑?”
朝铃忙道:“不黑不黑,洗把脸能看!”
刘擎摇头,“晋城主,是我失察了,这姑娘跟煤球似的,和传言一点儿也不一样,要不咱换一个。”
“别啊!”朝铃蹬蹬蹬跑到雪见神身边,紧紧抱住他的手臂,生怕被其他人拽走似的。她正色道:“晋城主,您有所不知,我早就仰慕您,思慕您许久,现在能有幸侍奉您,是我三生有幸!求您了,给个机会吧。”